“段二爷,您老忙成这样,早把哥哥我忘干净了吧。”
段云瑞闻言笑了,转身靠在桌边,姿态十分放松,“袁大司令这是专门打电话来取笑我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忙。”
电话那头的,正是榕城的军阀司令袁定波,“但我这回是真需要你帮忙。”
“需要什么你说。”
段云瑞与袁定波是拜把的交情,当年他还在国外,随着榕城开埠,家中的布厂被洋人开的大型纺织厂冲击,几近破产,破罐破摔的父亲反而在此时沉迷赌博,几乎要败光了家产,他最终能夺回,这其中也有袁定波不少的功劳。
“还不是曼丽的事。”
提起自己这个妹妹,一向说一不二的袁定波气势顿时矮了三分,“下个月她都二十一了,前两日媒人上门,她差点儿给人打出去。我还不知道她那点儿心思,还惦记你呢。”
段云瑞闻言一顿,轻轻颠了颠烟盒,取了支香烟出来,捏在了指间,“我喜欢男人,她知道。”
“知道归知道,但她总觉得男人早晚是要和女人结婚的,她只要耗着,你总有一天会娶她。”
段云瑞显然已不复方才的轻松,无奈地叹了口气才将烟送入口中,“那我再与曼丽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她瞧见你那张脸哪儿还会听你说什么?”
那边的袁定波显然也在抽烟,只听得他猛吸了一口,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开了口,“这次必须得下一剂猛药,让她对你彻底断了念想,我可不能让她在这个火坑里执迷不悟,毁了一辈子。”
放下电话,段云瑞却没动,依旧靠在边几上,朝床上仍睡得香甜的猛药看去,无奈地摇头低笑,对他这个兄弟的评价竟深以为然。
临近傍晚,林知许站在客房的衣柜前,盯着里头满当当的衣服,手从左拂到右,又从右拂到左。
那日去荣胜百货量了尺寸后,时不时地就有人专门送新衣过来,从轻薄的长衫到厚实的羊绒大衣,不知不觉这么大一个柜子都给挂满了。
原本林知许是忐忑的,他无从知晓段云瑞真实的想法,不知他哪天可能就会将自己逐出家门。
他内心焦虑,办公室的那一叠无足轻重的文件更是让他后悔不已,不该那般冲动地去窥探,唯恐引起了段云瑞的疑心。
可这一件件衣服宛若一颗颗定心丸,让林知许纷乱如麻的心渐渐平静,起码段云瑞现下是满意的,他至少有打算留自己至冬日。
林知许的手停留在了一个坚实的垫肩上,这是一套象牙白的西服,没有太多的装饰,却挺括隽秀,很适合一些正式的场合。
但他是林知许,只图舒适,哪里会管什么场合。
手指继续走着,最后拿起的是一件墨蓝的绸缎长衫,搭配的是一件月牙白如意暗纹的小坎肩,对襟儿的燕子扣上还坠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的珞子。
新衣的扣子紧,他一个一个,认真地塞着,身后一紧,有些叠皱小坎肩被人往下拽了拽,顿时平展贴身了不少。
一双手从身后裹上他的,将最后一个扣子整理好后同时抬头看向镜中。
那里的两个人,一个长衫直垂,一个西装革履,明明好似两个时代的人,却又如此赏心悦目,相得益彰。
“你穿长衫好看。”
段云瑞并不吝啬他的夸赞,指背滑过比前些时日,明显丰腴了些许的脸颊,“等到了,记得要听话。”
段云瑞的车驶进司令府时夜已悄然来临,宋焘熟练地将车停在了主楼门口,门口背着枪的小兵就一路小跑来到车边,绷直了身子敬了个礼,然后恭敬地打开了车门。
还不等段云瑞下车,一名身着藕荷色过膝纱裙,宛若轻云的少女欢快地从屋内迎出来,轻巧的高跟鞋踩出了嗒嗒的脆声。
“二哥你可算是来了!”
天虽暗着,可少女的面色却明媚如昼,在看到正欲下车的段云瑞后,更是粲然。
听哥哥说今晚段云瑞要来家里吃饭,袁曼丽足足打扮了两个多小时,只为能让心上人眼前一亮,瞧见她的好。
可她笑还高高的挂在嘴角,却见下了车的段云瑞侧过身转向车内,原本对着她的客套微笑瞬间注入了一丝难以忽视的熟稔与宠溺,
“到了,下来吧。”
段云瑞所有细微的表情都映在了袁曼丽惊疑的眼底,随着话音落下,就看到昏暗的车内略显迟疑地伸出了一只手,还未搭上,段云瑞就好似迫不及待一般反手一握,垂软的衣袖纠纠缠缠的皱在了一起,人也被带了出来。
这动作竟自然到让袁曼丽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有多暧昧。
“曼丽,这是知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