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谁都知道王春花的性格,这还是他侄女,他要是敢赶人,这侄女就能把他兄弟叫来,对着那么个混不吝,又宠女儿的弟弟,他还真没办法。
想想这两人一个是举人老爷的娘,一个是他媳妇,族长到底是没说让人出去的话。
在他开口之时,还听到他那个不讲理的侄女冷哼一声,族长越发端正了神色,装作没听到,“七郎啊,既然考中了举人,明年是不是就要去考春闱了,听说皇帝老爷加了恩科,明年应该比以前容易考吧?”
王皓点头,进士取数并不是固定的,不过也有一个大致的范围,既然皇帝加了恩科,今年定是比往年所取数目要多一些。
“春闱在明年二三月,加之咱们距离京城有些距离,在十一月初我就需要赶往京城。”
王皓透露了他离开的时间。
族长没想到时间会这么紧,不过想想王家人还没去过京城,到时候还要适应一番,点头赞允,“早去也好适应一番。”
转而目光越发亮,“你这小子可是咱们村第一个举人,别的不说,后天必须跟我进祠堂,和祖宗们说一说。”
“自然。”
王皓应下,忽而开口道,“不知族长和里正想过开族学没有?”
清河村的杂姓不多,最多的是王家,里正十次里八次都是王家人当,王皓提起族学并非心血来潮,他早有这个想法。
自古以来独木难支,他以后入了官场,同乡同窗同年自然是助力,可同族的族人才是真正利益相关,休戚与共的。
族人和宗族自古以来是相互依存的存在,若只是他一个人出仕,对宗族也不过是面上荣光罢了。
族长愣了一下,没想到王皓会先提起此时,他斟酌了一会,和里正对视了几次,才道,“开族学可不是小事。”
王皓浅笑,“看来族长和里正早就商量过,两位应该也知道如今是最好的时候。”
苏小麦在一旁听着几人的谈话,心中想到了苏小弟,若是王家族学真的开了,不知道其他姓氏之人能不能进,束脩又是怎样的。
在外一年,她越发看的清楚,普通农人若想翻身,只有读书一条路,这话虽不是绝对,却是最快捷的一条路。
哪怕不为了该换门庭,能识字也是好事,免得在外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她就见过有人因为不识字,被人骗着签了卖身契,死活都落在别人手中之事。
她心思百转,王皓和族长已经说到族田一事,“若要开族学,必须有族产支撑,如今咱们王家虽过的不错,若想置族产也是难事。”
一般来说开族学是一个宗族兴旺的体现,但一个族学也不是那么好开的,没有一定的产业开了族学也是笑话。
清河村王氏族人的生活在乡下算是不错的了,可若是说置田置产还是不可能的,除非族长发动族人自愿捐献或者有族人捐献田产。
前者人人都有小心思,后者王家还没出那种足以改变家族的人,王皓或许算一个,但他不过是个读书人,读书或许在行,赚钱就不行了。
老族长和里正都是王家人,自然盼着族里好,可惜有了好机会,偏偏族中积蓄不够。
“小麦。”
王皓喊了声苏小麦,苏小麦点点头,拿出一张契书两张银票。
王皓将东西递到族长手中,“这是小子一家的心意,虽不多,勉力支撑如今的族学应当可以。”
族长震惊的看着手中的契书和两张五十两的银票,手都有些抖,“王家小子,你的意思是愿意把这些捐给族里。”
王皓笑着点头,“我去了京城,若是春闱中了,两三年内是无法回乡的,若是不中,也可能在京中苦心研读,这些是我能为族里做的。”
族长深吸了口气,定定的看着王皓,半晌哈哈笑出声来,“好,好个王七郎,既然你有如此魄力,老头子我自然要把此事办成。”
之后之事不用王皓再说,族长和里正自有计较,又闲话了几句别的,商定好后天进宗祠后,族长和里正乐呵呵的离开。
等两人走了,王春花才心疼道,“你个败家子,那可都是小麦好不容易挣来的。”
这一年虽没回家,也通过两三次信,王春花自然知道儿媳在外面置办了铺子的事,只是没想到儿子这么大方,不但捐了铺子还给了族里一百两银子,当下心疼的不行。
“大伯真是越来月扣了,光靠那一百两银子置田产都够开族学了,更别说还有个铺子撑着,不行,等下我得回家找爹好好说说话。”
王春花虽说知道这事儿子办的应当,还是心疼。
干脆不理他,拉着苏小麦的手,“小麦,你这孩子不能太老实,那都是你挣得,你记得男人就不能给他太多银子,你看看这手松的,多少银子都不够他败得,以后你得看好了,他若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娘帮你教训他。”
苏小麦笑着听婆婆絮叨,心里明白,这是婆婆怕自己心里不舒服。
其实这事早在决定回来得时候,两人就商量过,原本一百两银子置田产,加上族长运作,也差不多够办族学了。
只是两人清楚若是王皓明年考中,回乡的机会很少,到时不论是苏家还是王家都在村里生活,多有依仗族人的地方,再有一点,有这份情谊在,族中长辈也会知道好好约束族人,王皓也会少很多麻烦。
多给的那间铺子既是为了让族学更加宽裕,也是为了提醒族长,王皓好了王氏一族才会有更多的荣光。
知道王皓回乡还考中了举人,第二天王家又是热闹非凡,第三天王皓去了祠堂,族长满脸红光的将族人考中举人,族中打算开族学一事记入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