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中午那件事……对不起啊……”
顾丽丽不说话还好,一说,简悦懿就产生了一种荒诞感。她问:“中午是我打了你,不是你打我,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顾丽丽完全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一下子就尴尬起来。
“你应该感到抱歉的,是那个被你撞坏了暖水瓶,脚又被烫了的老师。你该对她说对不起。反正她就住在这栋宿舍楼里,你要道歉也不用走太多路。要不然,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现在就去和老师说对不起?”
简悦懿的语气很是咄咄逼人。
吓得刘文秀都赶紧去拉她,还附耳问她:“你疯了?中午你才跟我说过,像种心理变态的,万一投毒怎么办?现在你不怕她投毒了?”
简悦懿看了她一眼,我跟你又不一样。我五感那么敏锐,她们在寝室里商量的坏招儿,我都能听到她们投了毒,东西味道不对我也能闻到。我有啥好怕?
顾丽丽被她那样子吓到了,又缩了缩脖子:“我……我不好意思去……”
“你是不好意思去呢?还是怕赔钱?”
简悦懿问,“你要是怕赔钱,没关系啊,你可以跟老师商量,让你分期付赔款,一个月赔一部分。那样既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又可以把老师心头憋的火给消了,物质上、精神上的损失都赔偿了,你不觉得挺好的吗?”
顾丽丽嗫嚅地道:“……哦……”
“还不快去?!”
看着她木呆呆地立在原地,简悦懿就觉得火大。
“哦哦,好!”
顾丽丽吓得飞奔出了寝室。
刘文秀歪了歪嘴,然后无语地吐了口气,下了个结论:“看来有人就是欠收拾。”
简悦懿在韵古斋偶遇教育部副部长,且顺利向后者提了建议之后,本来坐等各高校组织学生进行政治学习。可她第二天上完课,又遇到一件学生对讲师不尊重的事。
当时,她上完课经过主教学楼,眼角余光扫到楼侧面的旮角,现有两个男生正堵着一位男老师。
虽然离得远,但她依然把他们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老师,你这样让我们两兄弟真的很不爽。”
“我们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你在班上点名批评我们,说我们交上来的作业,错的地方是最多的,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在班上混?”
这两个人说话痞里痞气,让简悦懿不由皱了眉头。一眼望过去,却见二人穿着牛仔喇叭裤,套着花衬衫,一副时下最流行的打扮。
但这打扮在这个时代是被视为极不正经的,只有街头混混才会作此打扮。这是国内引进了罗马尼亚、阿尔巴尼亚、越南等国的电影之后,一些年轻人受了这些外国电影的影响,悄悄将裤腿放开,以示对那曾经无比压抑的十年的一种叛逆。
这种服装才出现时,街头上的大妈大爷们对此特别难接受,觉得小年轻们不学好,偏要去学资产阶级腐朽思想。有些激进的,甚至会拿把剪刀把喇叭裤腿给你剪烂!
不过,清大校园里怎么会出现这种打扮的学生?
老师满脸畏惧,连忙解释:“那个不是点名批评,也不是针对你们,我只是说,我们可以有另一种解题思路。我……我只是给你们一个建议……”
“狡辩!点名批评就是点名批评!你批评了还不敢承认了是不是?”
另一个威胁性地问老师:“我挺好奇的,老师你在77年之前有没有被剃过阴阳头?要不要咱们兄弟再帮你剃一个?”
那名老师顿时被他们吓得脸色惨白。
剃阴阳头是极具侮辱性质的事。是以前为了让被斗的知识分子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轻易被人认出来他她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而将他她左边的头全剃掉,仅留右边头的一种型只是因为黑五类都属于右派分子。
简悦懿听不下去了,扬声喊了一句:“老师。”
那两个喇叭裤学生同时眉头一皱,扭头去看,到底是谁敢来管他们的闲事,谁知入目的却是一位俏然站立在远处,眉目如画的少女。
两人又同时看愣了神。
少女粉面嫣然,美得不染一丝凡尘的气息,仿若古代仕女图里的女郎走下画卷,穿上了现代服饰一般。
她微笑着冲他们身后的老师打招呼:“老师,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好半天了。我有一道题不太懂,可以向您请教吗?”
男老师不敢答话,反而先拿眼神去瞅喇叭裤学生。
看到男老师胆小如鼠的样子,两个喇叭裤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讨好地望向简悦懿。
一个说道:“我们也是来找老师问问题的,学妹,还真巧。”
没错啊,他们是来问老师为什么要点名批评他们的。这话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