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一切都好,就是主子们总念叨着您,”
周嬷嬷抽出掖在袖中的帕子,摁了下眼角:“这两日大夫人要拾掇府里,多有不便,就潜了奴婢先来看看您。让奴婢与您说,过几日她来接您回府里小住。”
李安好笑道:“这怕是不能,”
见周嬷嬷面露不解,立马解疑到,“祖母近日也要回京了。”
她到底是姓李,可不能明知长辈要归府,还去舅家躲闲。再者,祖母去江南还是为了养病。
这个时候回来?周嬷嬷心中一动,再看向表姑娘,见其面露无奈,就确定了。不禁嗤鼻一笑,宁诚伯府竟也有意去够那个位置,还真是所图不小。
“刚您见着的那位姑娘是我二叔嫡女,在府里女儿中序六,再过二十来日,便及笄了。”
“确实出挑。”
江嬷嬷到时,周嬷嬷已打算离开,两人站在汀雪苑中,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终江嬷嬷代李安好,送周嬷嬷出府。
第10章
回了二房居地的李安馨,直接去了浅云院。不待她开口,坐在榻上理着账本的周氏就先出了声:“刚前院门房有消息传过来,说燕家大夫人今日入京了。”
回来得可真及时,冷不丁地吓了籽春院那位一大跳。
“之前女儿在三姐姐院里已经见过燕家大舅母身边的周嬷嬷了,”
也不知怎的,李安馨感觉有些不得劲,心口处闷得慌。
燕大夫人提前归京,应是为了三姐姐的婚事。三姐姐是丧妇长女,大伯续娶的继室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出,于子教养不利。原在姻缘上就落了下层,现年岁又临双十,实非俊材之良配。
可若有燕家过手,李安馨眼底起了波澜。李安好的外祖燕唯老尚书虽已不在,但其三子个个都出色。
在前平中布政使严琦出事时,母亲就说燕家会出第二位六部尚书。果不其然平中布政使司参政燕茂霖上任不到两年,就被圣上任命为平中布政使,掌了大靖三分粮仓。
“怎么不说话?”
周氏核对好了账务,抬头看向微微颔首站在堂中不动的女儿,见其眼中泄露的阴郁,徒生无力之感:“一直以来,三丫头都待你客客气气的,你怎么就过不了她这坎?”
她一知州之女,出身不显是既定事实,给不了女儿强劲的外家。可女儿因此而感到自卑,变得狭隘,就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了。
李安馨承认自己心有嫉妒:“女儿知道错了,女儿和三姐姐是一家子姐妹,她好我也好。”
瞧着女儿脸上的落寞,周氏叹气:“嫉妒之心,人皆有之。你错的是将嫉妒之心溢于言表,这会让人生厌,起了防备。”
听了这话,李安馨不但没有立马收敛不好的情绪,反而放弃压抑内心里翻腾的酸意:“在您屋中,女儿想放纵一回,只此一次,”
这些年见过的富贵在脑中快速地掠过,画面终定格在八岁那年。
“痴儿啊,你跟她是不一样的,”
周氏还是心疼了,下了榻上前将显得落寞的女儿拥在怀中:“再有几天,三丫头就十九了,即便是燕家权重,也没有几个好人家愿意背那娶‘权’的名头。至多就是像了她母亲,嫁一不得用的男子,一生平平淡淡。而你,你会成为贵人。”
会成为贵人吗?李安馨并没有母亲那般肯定。她的身份摆在这,现伯府未分家,出门赴宴还可以说是宁诚伯府的嫡女。可若是伯府分家了呢?
傍晚宁诚伯李骏下了值,急急回了府,招来了管家细问一番后,就去了书房。
“伯爷回来了,”
思漱是管着前院书房的丫鬟,平日里除了清扫书房,便是伺候这书房的主人——宁诚伯,轻轻压了压插在鬓边的绢花,后羞腼低眉,像以往那般笑着上前,挽起李骏的袖子:“今日好像早了一刻。”
李骏心中有事,这会正烦躁,压根没在意思漱鬓边的粉色绢花,洁手净面后吩咐道:“将清源道人的《亭千语序》取出,送去三姑娘那。”
思漱闻言一愣,不过只瞬息就回了神:“《亭千语序》是您最喜欢的……”
“叨叨什么,”
李骏不耐烦地挥袖:“赶紧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