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后头几个青年大步就朝厂房涌上前来,林学涛再也按捺不住,心中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胆气,抄起台阶上一把铁锹就抢先堵在厂房大门口。
“我看哪个狗日的敢抬机器!”
一声大吼,几个刘家青年顿时被震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敢上前一步。
后头,一帮子村民们已经开始小心议论纷纷。林学涛娘冲上前来要拉林学涛,却被林学涛一把推开。
“娘,你起开,好汉做事好汉当!他刘惠普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刘惠普斜着眼睛瞟了林学涛一眼,嗤之以鼻。
“哼!林学涛,我看你小子是家里的饭吃厌了,想吃号子里的饭了是不?我还就告诉你,在咱辛庄,我村长就是王法!”
刘惠普大吼一声。
“一起上,林学涛要拦着执法,连人带机器,一块拖走!”
几个青年齐上阵,直冲林学涛就扑来,急得林学涛娘在一旁几乎要哭喊出声来。
一旁,林国庆也实在按捺不住,向来对小涛开厂子的事有些漠不关心的他,这会儿,毕竟一大帮人找上门来,又哪儿能眼看着儿子受人围攻呢,大步就走上前来,铁青着脸,冲着村长就吼:“刘惠普,你做事可别太过分了!咋啦?人多欺负人少是不?”
刘惠普哪儿把林国庆放在眼里,没等林国庆冲上前来,手朝对方一指,针锋相对地吼:“国庆,看在咱俩老街坊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你老两口的事儿了!不过你自个儿可得掂量清楚,你可是老革命了,觉悟不至于低下公私不分吧?”
一句话,把林国庆噎得哑口无言。
刘惠普说中了林国庆的软胁,林国庆向来是村子里的把名誉看得比命还重的人,村长又是以村里的名义压来,他还能说什么呢?林国庆铁青着脸,狠狠地瞪了一眼刘惠普,沉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屋里走回去了。
刘惠普赶紧又招呼着,示意那几个刘家的青年后生,立即动手。
林国庆怕晚节不保,林学涛可是毫不退让,几个刘家青年刚一凑上来,手里铁锹就是一顿挥舞,把几个青年弄得围着他转,不敢靠上前来。顿时厂房门口推推搡搡,吵嚷声越来越大,一大帮村民也都赶紧围了过来争着看热闹,厂房门前炸开了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闹得不可开交。
双方正僵持不下,忽然一阵清脆的叮当单车铃声从人群背后响来,紧跟着,后头有个村民一边从单车上跳下来,一边老远就火急火燎地高声喊:“村长!村长!”
刘惠普愣了愣神,朝来人望去,是自己的手下堂弟刘善庆。
刘善庆一把扔下单车,奔到刘惠普面前,擦着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村长,乡里下来人了,叫你去一趟哩!说有急事!”
刘惠普不以为然地瞥了刘善庆一眼,不耐烦地吼着:“没见我这儿正忙着么!等我把机器拉到村里再说!”
大手一挥,就继续指挥那几个青年后生,赶紧把林学涛手里的铁锹给抢下。
哪知刘善庆拉了拉刘惠普。
“不行哩!乡里人说了,要你立刻出!要么我咋累了这么一身汗踩单车来寻你呢!”
刘惠普一脸的狂妄神情渐渐冷却了下来,眉头皱成了疙瘩,嘴里喃喃地说着:“啥事儿啊?这么急……叫善喜他们招呼一下不就得了么!”
“不成啊!村长,这回下来的人可不一般哩!不知啥来头,乡里干事都陪着哩!可不能得罪,咱们还是……”
刘惠普一听,老奸巨猾的脸上迅掠过一丝狐疑之色。
“生面孔?”
刘惠普嘴里喃喃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萦绕在心头。
“是哩!从来没来过咱辛庄……”
刘善庆咽了口唾沫,忙不迭地回答。
“行了行了!走走走……”
刘惠普摆摆手,冲冲刘善庆吼着。
刘善庆过去扶起单车,两人就朝着禾场边走去。
后头,那一堆青年一看刘惠普被人叫走了,没了主意,赶紧就问:“那……村长,这机器……咱还拖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