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格格笑起来。
妮子羞红了脸,嘴里小声地嘟囔着:“疯丫头,说啥呢!啥色鬼色鬼的,你懂个啥,也嫌害臊!”
说着,眼睛朝旁边的林学涛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周边女工们却都捂着嘴在偷笑。
林学涛娘也微微笑了,一旁默不吭声的林国庆故作严肃地咳咳了两声,把一帮女人们给震得收住了笑容。可妮子还能能够感觉到,听见儿子风光的事,林国庆的脸上神色舒展多了。
林学涛被十里八乡的村民们轮番请去了村上传授经历,所到各地,村里都是招待得热情得不得了,像是供财神爷似的。让林学涛好好过了一回当大明星的瘾。一连好几天,也没回厂子里头,生产上的事儿,就全交给强子和妮子他们。
林学涛爹眼瞅着小涛几天没回来,心里不禁有些担忧起来。时不时就拿着个铜烟锅子站在大禾场边上往村头张望。林学涛娘知道他盼着小涛回来,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为儿子的事牵挂。她自己倒是满不在乎,帮着妮子和山杏她们忙进忙出。
自从林学涛上了乡里的模范典型,受到公开表扬之后,林国庆对待儿子开罐头厂的事,似乎也终于渐渐地有了些认可,不再那么冷漠和反感了。一屋子的女人,强子又经常在外头收货运货,一些粗重活,林国庆时不时也开始搭把手帮着一下。虽然他还是那幅板起的严肃脸孔,可在妮子她们看来,一点儿也不觉得有压力了。
林国庆在大禾场望了几回,小涛还是没回来,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吃饭时候,私下里拉拉林学涛娘,说:“那小子干啥去啦,几天几夜的也不回,别不是去外村吃惯了酒席,连家都忘了吧?他这还没成啥大官呢,就搞这些腐败路子,成啥体统!”
林学涛娘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没好气的说:“老东西,你想哪儿去了!涛子那是去干正经事儿,别的村村长请他去传授致富经验呢!小涛在外头露脸,那不是等于给你这老革命,给你老林家长脸,光宗耀祖么,这你也有话说!当初小涛把机器拖进家门的时候,你可是头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现在咋啦?事实证明啊,你一双老眼,也不见得看得多远哩!”
林国庆被老伴数落了一阵,脸上一阵尴尬,撇撇嘴,嘟囔着:“那他也不该去了这么久没个回音吧,好歹也托个人来家里告诉一声!”
“兴许临时遇上什么事儿要处理吧!”
林学涛娘随口答着。
林国庆想了想,一扬手,说:“那可不行,再怎么说,不能误了自己的正业,他娘,你收拾一下,下午这就去打听打听,去把涛子叫回来,他这厂长也就是个半吊子,也别太给人瞎指挥,乱出主意了。”
林学涛娘听了,停下了手里忙活,说:“你想叫涛子回来,你咋不去,支使我哩!”
林国庆一听不耐烦了,眉头一皱,冲林学涛娘就吼起来:“叫你去你就去,罗嗦个啥!”
林学涛娘被他这一吼震住了,嘴里小声嘟囔着:“这老东西,就是死鸭子嘴硬!拉不下面子,老顽固……”
林学涛娘收拾完家务,下午的时候,出门去寻涛子去了。一路上村里各家各户那天去过乡里表彰大会的,都问过了,可都不知道涛子这会儿到底在那村那店。倒是把一些从学校里听来的闲言碎语,收集了一箩筐。听得林学涛娘心里不禁隐隐地又担忧起来。
最后林学涛娘去了村长家,村长一见是林学涛娘,也是热情招呼,恭维得不行,刘家那些个后辈们,也是慧珍婶的叫个亲热极了,个个巴结献媚。村长刘惠普说涛子准是名气太大,被邻近的乡镇也请去了,不过人家一定会好好招呼,怠慢不了他,叫林学涛娘只管放心,一边又吩咐家里人,一定要留林学涛娘下来吃饭。
可林学涛娘心里装着事儿,一番打听,还是没有涛子的下落,就急着要回去,刘惠普怎么也留不住,只好让她回去了。
天擦黑的时候,林学涛爹娘吃过饭,正准备关门板,禾场外头传来一阵拖拉机的轰鸣声,大车灯雪白地打照过来。一会儿车子停了,林学涛爹娘听见有人从车上跳下来,接着是说话告别的声音,听见林学涛嘴里说着:“谢谢赵师傅啊!让你专程送我一趟,麻烦了!”
“哪儿的话,我们还得谢谢林厂长哩,给咱村里传授了这么多宝贵的经验,让我们长了不少见识……”
林学涛爹娘赶忙打开门,就见林学涛一边手里提着几包大东西,正往门口来。
“娘,我回来了!”
林学涛娘赶紧走上前去,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你看,这些都是领村的人送的土特产哩!”
林学涛兴奋地对娘说着,还打了个嗝。
林学涛娘闻见林学涛一脸酒气,皱起了眉头,“涛子,你喝酒啦?”
“没喝多少,邻村的干部太热情,拦不下哩,稍微喝了几口。”
林学涛满不在乎地说着,提起东西往堂屋里迈进去。刚一进门,看见爹站在门口,脸上刚才的兴奋表情就收敛了一些,嘴里喊了声:“爹。”
“唔,回来啦?”
林国庆回了一句,这倒是令林学涛心里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他自己都记不清,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自己父亲这么和颜悦色的话语了。心中隐约明白,在开办罐头厂这件事上,父亲终于对他有了稍稍的认可。
林国庆看见儿子回来,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又看他直往堂屋里放东西,不禁就开口问他:“你咋能收人家这么多东西?来路正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