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够!所有人都觉得我嫁给你是找对了人,可谁也不知道,嫁人哪里是嫁老公,那是一整个家庭。苏韬,我曾经那么自信那么独立,我也曾经活得光鲜亮丽,可自从嫁了你,我天天活在你妈的阴影下,连我都开始自我怀疑,我真的那么差劲吗,她为什么还是不接受我!”
“够了,秋艳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张秋艳定定地望着他,这个男人,曾经她以为即便是飞蛾扑火,她也要一直爱下去,可当背负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重后,她终是不堪重负,失去自我的同时也失去了对法的敬畏。
她最终垂下了骄傲的头颅,唇角扯出无奈的笑,“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看她沉默,看她低头,苏韬说不出内心是个什么滋味,喉结来回滚了好几下,最后还是选择坦白。
“秋艳,其实……其实视频是假的,没有任何目击证人。”
听到这话,张秋艳愕然地抬起头来。
周围的警员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操作?他们肿么看不懂?
张秋艳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可这一次,她没有半滴眼泪,相反,她的唇角咧开了笑容。
“呵,呵呵!”
干涸的喉咙里喑哑的笑声如同老风箱拉响,粗粝割耳。
视频是假的,中学生也是假的,这个一个套,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和证人能够指认她犯罪事实的情况下,那个络腮胡男人竟然给她下了一个套让她自己往里钻,最后,是她的证词将自己亲手送进了监牢。
只是,为什么她最爱的、最信任的人,也会参与演绎这样一场看起来那么滑稽、那么疯狂的戏码!
望着她朝自己直直投来的目光,男人不禁有些闪躲,一脸沉痛地讲道:“秋艳,你骗了我。”
骗?
是啊,她骗了他,所以他也骗了她,互相扯平不是吗?
可为何心会那样痛,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所以,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全心全意地相信过自己?
骗子没有资格谈信任,她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眼眸的光也一点点悉数淡去。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却响了起来。
“对,她骗了你。”
是那个络腮胡男人。
张秋艳抬头,不明白事到如今他还要怎样!
“没有任何理由能成为你剥夺他人生命的借口。”
他声音冷沉,郑重而严肃,“对谭云香多年的忍耐和怨恨是其次,张秋艳,你真正的杀人动机——是钱,是那能令苏韬力挽狂澜、渡过难关的财产。”
说这话的时候,宋臻的手指有些颤,他似乎在极力地克制着什么,眉头也紧紧地蹙在一起。
张秋艳抬头望向他,抿紧了唇不说话。
而听到这一番话的苏韬,仿佛豁然开朗一般,用一种奇异的、陌生的目光看向张秋艳,先前因为骗她的那一点点愧疚也彻底烟消云消。
“秋艳?”
他唤了一声,仿佛不认识她一般,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求证。
她是因为不想跟他过苦日子,所以才对妈下手的吗!
但张秋艳只是抿紧了唇,再不说话,或许从她说“不说了”
的那时候,她就已经彻底放弃了辩白。
她的眼里,满是倦怠和疲惫。
“那是我妈,秋艳,怎么能为了钱就……那是我妈!”
极具爆力的吼声如响雷般在耳边炸开,张秋艳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看他脸红脖子粗、流露出对自己极其失望的神色。
失望?
她突然蜷起身子,觉得呼吸难继。
他冰凉的目光,那陌生的、感到恐怖的眼神,如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将自己凌迟。而他口中的话,和那些“你嫁给我就必须孝敬我妈,因为她很辛苦”
的直男癌患者并无什么不同。
她不禁抬起自己白皙修长的手,仿佛看到了那上面被擦掉的斑驳血迹。
对啊,那是他妈妈,是他至亲之人,她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