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好,布置是清淡的类型,有床有桌有凳,总算不像狼族给扔进监狱。楼何似摇了摇,爬起来,看到桌上居然摆好了小菜和清淡米粥。
抓他们的人还真有自信。
把倾城扶起来,坐到位置上,先喂一口,自己再喝一口,把肚子基本填饱了。然后两人再也忍不住,滚上床偎在一起,睡着了。
一觉醒来,却是下午,阳光灿烂。
倾城还没醒,一路上颠的累了,小孩子也撑不过去。楼何似小心的把手从小胳臂里抽出,然后把被子给拉上,再跳下床来。走到门前,伸手一拉,门开了,走廊上居然没有人。
心知所谓最牢靠的看守,就是这种了。狼族的牢房还可以逃跑,这小楼就摸不着头绪了,可能整座楼都被施了术法。何况楼背后是大湖,那里出去很困难。
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反应。楼何似轻巧下了楼梯,来到小正厅里,关着的大门,细刻的素木雕花。
伸手握到门上,暗暗用上阴气。门却如同粘住了似的,一动不动。拉了一盏茶时分后,宣告失败。
正想用点别的方法,突然见两扇格门吱呀一声,竟然自动向两边打开来。楼何似退后两步,明亮的阳光突然射入,分外耀眼。
清浅容颜出现在门口,端眸长袂,乌黑的长发长长一直披下去,额上正中心用细银链悬着一枚纯黑的小巧玉环,玉质温润纯净,随步微微晃动。衣衫不是单纯的白,而是先一层白丝里衣,再一层白绸长裳,最外面又是雪白轻纱外袍。身上层层叠叠的衣裳,都是不同深浅的白,浅浅反耀阳光。
楼何似只觉那眼神望过来时,清明庄重。
“我是肃雍国的国师,白弁星。”
上殿
白纱人影走进一步,身后的门重新无声的关上。
楼何似抬起头来,见白弁星垂眸看着他,然后淡淡的道:“你是楼何似?”
这位消息比狼族灵通。
楼何似退后一步,嘴巴嘟了嘟,道:“我就是,你又是想来抢宝物的么?给你们都没有关系,但是不要乱抓我弟弟!”
白弁星微微一笑,只道:“楼何似,在我面前可以省点力气,宝物是倾城——不是你。”
楼何似一惊,瞳孔缩了一缩。听这人继续道:“你有过人的聪明,我也知道,再装成傻瓜就不值得赞许,我不爱看。”
静了半晌,楼何似微微转背,淡淡道:“好厉害的国师大人,难怪肃雍国蒸蒸日上,傲视海内。”
白弁星衣袂摆动,已经向楼上走去:“说胡话的本领,也可以收起来,我同样不爱听。”
楼何似眼睛半转,跟了上去,笑道:“胡话?什么叫做胡话?如果这是,国师大人岂不每日在朝堂上都有半天的胡话要说。况且大人把我们抓来,又以上宾之礼相待,何似也得问候几句,问候过了,还得问问身处何地。看样子居然是大人的住房之内,何似倍感荣幸。”
白弁星脚步一顿,缓缓转了小半面过来,看不见眸子。只听他道:“才说你两句,就蹬鼻子上脸了,楼何似,你看着这里待遇比狼族好么?”
楼何似轻咳一声,道:“不敢。”
然后嘴巴闭紧。
白弁星的房间也在二楼,不过在另一条走廊上。楼何似看着他进了自己房间,一句威胁或者安抚的话也没给自己,就关了门。这人开始只说了两句话,把他完全镇住,然后就自顾自的走了。显然不是个多话的人,也极有把握,他们不可能自由出入这个屋子。
白弁星……如此厉害的人物,原来为何听说的不多?不曾作成一番大事业么?
正思忖,突然听到原来屋子里传来带哭的叫唤,道:“哥哥!哥哥!”
楼何似连忙赶过去,一把推开门,道:“哥哥在这里,只是出去看了一下,娃娃别着急!”
楼倾城从床上手足不稳的爬下来,一下扑进他怀里,抽泣的道:“娃娃以为哥哥不见了…给坏人抓走了……哥哥不要走……”
楼何似拍着倾城的背,连忙道:“哥哥没有走,哥哥不会走的,娃娃别哭了啊,来吹一吹打一打,把眼泪擦擦。”
拿衣袖给倾城擦眼泪,直心疼,这么小的孩子,只有他在身边了。而且真相揭穿以后又是众矢之的,怎么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哄了半天,倾城收了泪,攥着他的袖子,软软的道:“哥哥说的,不可以离开娃娃,撒谎是小狗。”
楼何似笑道:“好,撒谎是小狗。”
倾城还不放开他的袖子,想了想,抬起右手,勾起小指来,道:“拉勾才算。”
楼何似一切依他,左手勾过来,拉了两下,大拇指印一个,食指印一个,盖章签字完毕,倾城才抹抹眼角,破涕为笑,大大亲了他一口道:“哥哥最好了,娃娃最喜欢哥哥了!”
楼何似笑道:“哥哥也喜欢娃娃,来,让哥哥看看你偷藏的是什么?”
倾城做了个鬼脸,从衣服里抽出一本册子来。楼何似拿过一看,瞪眼道:“你把鸦族的术法秘籍给带出来了?这上面都是高级的法术……长老会崩溃的……”
倾城哼了一声道:“又不是娃娃想带,还不是老头成天叫娃娃学,就习惯带着了,结果不小心就带出来了,才想到呢!反正鸦族的法术别人又不能学,老头那肯定也有副本。”
楼何似叹了半声,把书给塞回去,道:“最好不要给别人看到了,如果可以的话,娃娃把它们都背下来,然后书烧掉。”
倾城点头应了,把书收起来,眼看天已欲黑,两人继续上床睡觉。
次日是被人叫醒的,没有丫鬟,两个硬梆梆的青衣人。
穿好衣衫,两个孩子出到门前,见小前厅里立的正是白弁星。他看了他们一眼,回头道:“走罢。”
两个青衣人恭敬把门拉开,两人随着他出去,见门口已经停着一顶软轿。白弁星首先上了轿子,他们随后也被押了进去,轿帘打下。看来这人也真是狠了心防范逃跑,如果不是,怎么会允许国师和他们坐在一顶轿子里。
晃悠晃悠,从帘缝里往外瞄,果然是进宫了。
白弁星神色平淡,和昨日一样,待轿子一停,便待人掀了帘,给人扶着下去了。
跨进正门,脚下青石板平整,走的是御前大道。两边侍卫一路排过去,手里都竖立着枪戟。白弁星长长雪色衣袂拖曳,端正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四个青衣人押着楼何似和楼倾城。步进大殿踩在红金地毯上,两人又经受了一次五体投地。
偷偷抬起头来,见大臣分列两边,金色龙袍之人坐在龙椅之上,看来就是皇上了。这个皇上的确有几分英俊——如果他的岁数减少一半,腰围缩小一圈的话。
白弁星的声音响起,他淡淡道:“臣下不负王命,将宝物带到。”
那皇上点了点头,显得十分满意,大笑道:“果然还是爱卿深知朕意,最为得力!传令下去,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