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一鳴坐在聽眾席上,看著台上互動的兩師生,忽然有點酸了。
他可能是學生里唯一一個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人,並不只是彈得好的問題,而是那種直面自我的勇氣和執拗的精神打動了衛叢。
「我想彈」和「我能彈好」之間,林茗選擇了前者,義無反顧在全系的人面前上台,那種直白的心情通過音樂直接傳遞給了簡一鳴。
——我有這種時候嗎?會有無論如何都想彈的曲子嗎?
簡一鳴有些迷茫了。
衛叢對林茗的溫柔總算讓底下的人鬆口氣,第三個上台的向西甚至獲得了衛叢的讚賞。
「不錯,比之前好太多了。不要害怕錯誤,把想說的表達出來,你們這個年紀,應該是感情最充沛,最外放的時候,用力過猛也無所謂,先把嘴巴張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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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年我看過郎朗的大師課,莫名其妙上台的孩子都砸了,郎朗就很給面子來了這麼一句,反正懂的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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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3o號入v啦,3月最後一天開,4月最後一天v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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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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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半雪生於一個音樂世家,爸爸是國內有名的鋼琴演奏家,媽媽以前是長笛手,後來為了照顧她當了全職太太,每天監督她學習、練琴,照顧她生活。
媽媽在電視上看到別人演奏的時候,經常會說她以前的事:「如果不是退了下來,說不定我就去應聘這個樂團了。」、「這個樂團的吹奏真差,要是我肯定會不一樣。」之類的話。
小時候宗半雪聽了只覺得媽媽好厲害,後來宗半雪聽到只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窒息感。
但是她不能說。
說出來就辜負了媽媽對她的期待和照顧。
宗半雪從出生開始就跟鋼琴密不可分,據說媽媽懷孕的時候一直用古典音樂做胎教,爸爸有空的時候也會為媽媽演奏。因為聽說莫扎特的音樂對胎教特別好,所以媽媽懷孕的幾個月一直在聽莫扎特,聽到她快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女連心,宗半雪也很討厭莫扎特,但她在父親的指導下還是學了莫扎特的大部分曲子,一邊彈一邊噁心。
大概一歲,她能坐得住的時候,她就開始待在媽媽的懷裡聽音樂,或者坐在爸爸懷裡看他演奏。
四歲的時候,爸爸親自為她做音樂啟蒙,宗半雪開始了她的學琴生涯。她也有鬧過脾氣不想練琴,但是沒用,她不練琴就沒有能做的事情,沒有玩具、沒有電視、沒有手機,也沒有朋友,除了鋼琴什麼都沒有。
六歲的時候,她開了自己的第一場演奏會,全程按照爸爸的意思彈,底下的叔叔阿姨都在誇獎她,宗半雪終於覺得練琴也不是一無是處。
那麼多、那麼多人誇她呢!
那天宗半雪很高興,爸爸媽媽也很高興。
然後宗半雪終於去學校了,那是她第一次去學校,一所音樂小學,裡面都是學音樂的孩子,她也在裡面交到了第一個朋友。她那個時候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玩具、電視劇、動漫、明星,不是除了練琴就無事可做。
當她向媽媽表達了「想要」的情緒之後,宗半雪被打了,媽媽抱著她哭,她的衣領完全被媽媽的淚水浸濕,沉重,濕悶,沉甸甸地壓在她心頭。
她再也不敢說那樣的話了。
後來她開始到處參加比賽,依舊沒有玩具也沒有其他娛樂,甚至她和同學的關係都淡了下來,因為她經常不去上課,也沒時間和他們一起玩,他們聊的話題宗半雪什麼都不知道,但她獲得了很多很多的獎盃,還有很多很多的誇獎,他們會說那個神童宗半雪。
這樣也很好。
初中的時候,宗半雪參加了花國少兒音樂比賽,爸爸千叮萬囑她要好好表現,因為這一次比賽邀請了業內大拿當評委,如果順利的話,她高中就能拿到去國外名校的推薦函了。
但那一屆比賽裡面,跑出了一匹所有人都語料未及的黑馬,簡一鳴。
宗半雪不知道怎麼形容他,他看起來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她從來沒有聽過有人會那樣彈琴,和音樂家、音樂背景都脫節了,具有強烈的個人存在感。
過於強烈,讓宗半雪覺得自己無法直視他。
她又有點羨慕,她也想像他那樣彈琴。
比賽還沒過半,大家就說這次看來是他會拿冠軍。
結果在決賽的賽場上,他發燒了,臉燒得通紅,像剛剛從火爐里拿出來的鐵塊,她看著簡一鳴手軟腳軟地登上台,鞠躬差點翻跟頭翻下台,宗半雪都擔心他會彈著彈著從台上栽下來,結果他卻彈了一個……很強壯的蕭邦,一台琴彈出了交響樂一樣的效果,聽得宗半雪目瞪口呆。
那場比賽還是宗半雪贏了,簡一鳴只拿到了第三名。
那一次也是第一次,宗半雪拿到了冠軍並不開心,她看向空出來的第三名的位置,工作人員替他代領了獎狀,除了第三名的獎狀之外,簡一鳴還有一個最受歡迎的獎狀,是在場所有聽眾投票的結果,簡一鳴大比率獲得票數,但他本人下來就被送去醫院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開心。
後來,她練習的時候嘗試像簡一鳴那樣彈琴,被爸爸用竹條打了,紅赤赤的幾條槓,手臂和腿上都有,非常疼,一邊疼還一邊要練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