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很頭疼,他沒預料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提前了一天到,明天這個時候,這群孩子就要去抽籤,後天就要正式第一輪比賽了,能留給一鳴休息的時間非常有限。
衛叢聽說了之後,立刻定機票過來。
他也頭疼:「估計是聽力問題,一鳴聽力太好了,飛機上的噪音大,加上機器運作的聲音,一下子把他卷了進去。」
「之前怎麼都沒發現?」
「你忘了,他家就在學校附近,平時活動的地方不是步行能到就是騎自行車,公交車不都怎麼坐。」
簡單來說,鹹魚簡作為魚本身不擅長游泳,然後他乾脆躺平擺爛。
王曦還真沒注意過這個問題。
簡一鳴就喝了點水,睡了整整一天,被衛叢叫了起來去抽籤。起來的時候人還是暈暈的,像只褪了色的狗狗,無精打采。
一直到坐車去到比賽現場抽籤的時候,簡一鳴都腦子都沒想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舍友從向西變成了衛叢。
「不應該啊,我只是暈機暈車,沒有吃毒菌,怎麼就有幻覺了?」
衛叢氣笑了:「人家還要比賽,你好意思讓人照顧你?」
不過向西因禍得福,本來比賽前很緊張的,現在被簡一鳴嚇一嚇,人的心思都在這病歪歪的狗狗身上了。
簡一鳴這才恢復了一點精神。
他按照順序摸了張紙條,打開了一點,馬上跳出來一個「1」。
大家知道簡一鳴手黑,就是沒想到他手這麼黑。
衛叢懶得配合他小把戲,直接拉開後半張,上面寫著「11」,比賽地點都藝術中心。
大家鬆了口氣,又沒完全鬆掉。
不能說很黑,但也不是一般的黑了。
花賽第一輪,持續一周,兩個比賽場地,一個點七個人,一天將會輪十四個人,簡一鳴輪到了第一天下午的第一個。
一個不怎麼好的順序。
在比賽當中,最好的位置通常是中間靠前的時候。
太前了,評委也沒有進入狀態,而且不確定比賽選手整體的水平,所以打分會相對保守。當他們聽了好幾個人,心裡有數的時候,人也進入了相應的狀態,好的選手此時更容易得到好的分數。
太后了,評委也進入疲憊期,想著儘快結束,現場的聽眾的反應也沒有那麼熱烈,在沉悶的環境裡彈琴,會大大增加選手的演奏壓力,失誤率大大增加。
不要說評委不專業,評委也是人,會興奮會疲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能把這種狀態起伏調整得偏差較小就已經很專業了,將評委當成公平公正沒有失誤的人才不正常。
簡一鳴的位置在第一天,有了一個上午選手的表現,下午的人無疑更幸運一點,但是下午第一個就上,位置又沒那麼好了。
其他四個同學,向西和奧莉加都在第二天,學長在第三天,林茗在最後一天。
簡一鳴就算了,這傢伙手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就是沒想到林茗居然會在最後一天,並且和她一個時間段一個比賽點的還有路加·劉。
其他人的表情看起來都比林茗緊張,林茗自己倒是表情鎮定。
王曦作為他們的主心骨,拍拍手掌招呼學生們:「好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就回酒店休息了。」
因為花賽,本來就人多的都徹底變成了黃金周的都,人多到爆炸,路上極其擁堵,幸好王曦訂的酒店不算遠,他們步行回酒店,叫外賣吃飯。
簡一鳴就喝了一碗粥,倒頭大睡,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才再次被衛叢叫起來,吃完中飯去比賽現場。
今天只有他和衛叢兩個人過去,衛叢去主要是防止這隻暈車狗倒在半路起不來了。
簡一鳴先去彩排,摸一次比賽用的琴,再換衣服,衛叢就呆在後台等他。
衛叢環視周圍,不適地皺緊眉頭。
比賽緊張的學生、比學生還要緊張的家長、指導的老師、比賽的工作人員,如果把這裡的場景變成一曲子,那就是充滿了不和諧和弦的現代主義作品。
他二十年前不喜歡這場的場景,二十年後……依舊不喜歡。
所以衛叢自己不參賽之後,就連當評委的次數都少,這次本來沒想過要來的,但是接到王曦的電話,等衛叢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人已經在飛機上了。
這次怎麼會這麼嚴重呢?
以簡一鳴的身體素質,就算前一天暈機,休息了一天應該狀態都恢復了才對。
……不過也正因為是這個時候。
長時間練琴、日夜不休的疲勞、備賽的壓力,所有的東西積聚在一起,暈車只是戳破了氣球的那根針,讓裡面的東西一下子爆發出來而已。
只是第一輪比賽,已經有人開始在賽前崩潰了。
衛叢望過去,一個估計踩著年齡線報名的小女生受不了賽前的氛圍,蹲在地上嗚嗚哭起來,她身邊圍著四五個人,其中一個和女生幾分相似的女性伸手攬過她的肩,讓女生趴在她的肩上哭泣。
衛叢突然想,自己該不會是把簡一鳴當成兒子養了吧?
他的腦內黑洞還沒有閉上,簡一鳴已經換好衣服出來了,十六歲就長得比人高一個頭的少年一臉虛弱出來,把自己的腦袋當成啄木鳥的嘴,敲敲他的後背,把換下來衣服的袋子遞給他。
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