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传来消息,沈谛快要被申瓯玩死了。在大京城内大肆宣传。
大京城中近来人心惶惶,莫说是宵禁就算是白日里也少有人出门。皇宫昌武门前跪满了人,哀求着哭嚎着,有人来也有人离开,但总有不多不少的人在跪着。城门两边鸣冤鼓被敲破了鼓面,官衙里挤满了闹事的囚徒,焦灼悲痛的情绪由大京城蔓延开来,顺着古淮河一路浸染了邗朝内外疆土。
皇宫角楼上,有两人前后相立。
“主子,依照您的吩咐,城内已经传遍了您快被申瓯玩死了消息,百姓们群情激奋,您的这把火烧起来了。”
说话的是沈谛的八暗卫之一杜仲,冷着脸全然公事公办的态度。
“鹰花副将?”
“也按照将军的吩咐已经秘密将鹰花副将等人从天牢转移出宫。”
“伤况如何?”
“伤员数人都是轻伤,但昨夜鹰花副将带领手下在天牢捉老鼠烤来吃,今日全体拉了一天的肚子。”
“……”
沈谛早就习惯了杜仲的冷脸,自小时候起她就没看见过这家伙对小杏之外的露过笑脸。她伸了个懒腰,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眼下事情都妥当,她忍不住插科打诨起来。
“嘶!这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我这还伤着呢,都不来心疼心疼我?”
杜仲嘴角抽了抽,苍天啊谁家主子这么厚脸皮啊。
“今日是那三位的忌日,他们都去祭拜,想来两刻钟后就回来。”
沈谛忽地沉默了一瞬,她意兴阑珊地缩回小榻上。杜仲静立一侧,等待她开口。
“其实,刺槐、柳和香椿是被我害死的。”
杜仲依旧是垂眉,并无其他任何反应。
沈谛的声音很轻,道“如果不是我非要救申有枝,他们三个就不用进公主府那场大火里。如果我没有向他们下令……”
“主子,人生没有如果。在我老家,如果活着的人一直惦念着死人,那死人的魂是没法投胎的,您应当放下了。”
杜仲难得说这样一大段话,也难得安慰人,他露出了几分细微的局促。
“不,你弄错了。”
沈谛闭眼翻了个身,“你或许是以为我是为了救申有枝,因为公主殿下是我的朋友。但其实我当时并不是那么想的。我想——这场大火或许是个好的契机,救下公主我能得到皇帝的信任,也能大事化小掩盖住蒲不悟的行迹,刺槐他们其实是死于我的——野心!那个时候太过于幼稚,以致于失去了他们也达不到目的。”
杜仲眉心跳了跳。
沈谛并没有闭上眼,她翻过身来通过红漆榻背上的反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杜仲的神情。八暗卫中她了解最少得就是杜仲,对他也最缺乏信任。所以她常常派他去干一些险活累活,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行为导致其他的暗卫以为杜仲是极受她信任的,甚至地位仅次于云杉。
况且,沈谛回忆到书中所写,这家伙最后可是背叛了她,并且到死都不肯说出背后指使是谁!
“主子,你想太多了。”
“什么?”
“能死于主子的命令,死于主子的野心,成为主子登顶路上的一步就是我们的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