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将军年少时师从李丞相,李小姐又护送将军北上治病,情谊深厚。你若还有任何疑问今夜可以亲自问问将军。我还要去再饮一杯!”
谢全拉住靖华英的胳膊,“你等等?”
“还有什么事?”
“将军难道不知道此时大京有多少人看她笑话?”
靖华英眉一挑,“你是说被皇帝纳入宫去是笑话?还是身为女子就是个笑话了?”
谢全蹙眉,他凑近低声道“不……你明明知道,是将军自己。将军难道不清楚她此刻处境有多艰难吗?邗朝自古无女子掌兵权,无论是皇室还是大京世家哪一个不等着从她手里分一杯羹?我不是说你!你能做到如此地位其中不无是沈大将军治下有功,难不成现如今还指望着你和你手下那三百亲兵护下沈大将军吗!此刻大京中不知道多少人要落井下石呢!沈大将军今夜若出现定要脱层皮,你需得去禀告将军不可轻举妄动!”
靖华英瞧着谢全焦急的脸色,眼神渐渐温柔。她喟叹一声,道“谢全,我果然没看错人。”
谢全不解“什么?”
“没什么。”
靖华英一身轻松,“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太小瞧将军了。”
她眨了眨眼,狡黠一笑,“我身为女子更知道女子掌权之不易,但你看我——无论坊间传言如何,我只服我家将军!我手下的兵也是,关外的大军也是。”
靖华英侧脸看向府内所有人,她道“不光我服,今夜过后,大京所有人都得服。”
谢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他耳聪目明,听见看见无数人对沈谛的侮辱蔑视的眼神、幸灾乐祸的笑,甚至是迫不及待地吃上一口沈大将军的血肉。
但……往哲先贤、人杰鬼雄也曾遇见小人小鬼,且视他人目光如鬼火,生死之外更无真章。
大京城内光影热闹了一日,日头终于一点一点西沉,万家灯火盏盏亮起,玉壶光转,晚宴要开席。
紧闭了一整日的宫门开了一条缝,探出来的马头打了个响鼻,而后慢慢悠悠踱步出来。背上驮着位白衣女子,梳着大京最风行的流云髻,别了一根素色玉簪子,温和素雅。只是马鞍旁挂着一个大牡丹花的包裹格外的俗气。
这马一路悠哉晃向了李丞相府。
李丞相府内开席的鞭炮烟花已经燃尽,空气中弥漫的硝烟气味立刻被喜宴鱼肉的香气冲淡,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有人正奇,却被身旁人拐了一手肘示意别多嘴。可终究还是有不怕死的出头鸟。
“李丞相,可是还要等什么人?”
李训贤放下手中的茶盏,今日是他独女大喜,白日里脸上都带着浅淡的笑,现下烛火闪动里却脸色沉沉。
“不知丞相大人等的是谁?要不我却托人问问,莫不是到了谢府去赴宴了?”
“是啊,丞相大人,咱也是好心!瞧您这一桌子好酒好菜,别冷了!”
李谢两家的婚宴来的人非富即贵,还能是可惜菜冷了的人?这些人的心思兜兜转转尽是猜测要来的那人!
李训贤冷笑一声,表情不善道“不过是以前教过的半个门生。”
门生?还是能让李训贤干等不敢开席的门生?在座的聪明人已经心下有了数,来的人恐怕就是这几日闹得大京满城风雨的那人,窃窃私语只大不小。
“听说前两日武昌山下了半日的暴雨,可是真的?我那日在家中未见半滴雨水啊。”
“我前两日染了风寒,未曾去赴武昌山。不过想来那日应当是动静不消,你瞧着在座的人没多少人是去了武昌山太庙的!诶,李兄,你不是去了祈福大会吗?”
被称作李兄的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场面,脸色唰一下就白了,只是慌乱地摆了摆手。
“……不过说那位……成了个女人,可是真的?”
“说是千真万确,穿着女人衣服,做着女人髻,一开口就是女子嗓音。”
“那确定是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