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越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心也如这大殿一般空落落的。啪的一声,一方端砚掷飞出去,墨黑的汁液在朱漆地板上漫延。
“平日里,一个一个家国百姓、江山社稷挂在嘴上,事到临头了,一个躲的比一个快。蛀虫,都是蛀虫!”
赵越怒不可遏的咆哮。心里不住的想,这殷氏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建朝已近三十年,国库竟然如此空虚,现银不如江南富商。要像往前那样风调雨顺,还能过去,没想到的是,这国事一到他手里,十年没下过雪的江北竟然闹起了雪灾,大水滔滔的怒江犯起了干旱。
真真是……祸不单行!
赵越颓然的仰靠在宝座上。
李修文眼纹动了动,悄步上前,“主上,奴才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新帝登基,风调雨顺几十年的大燕天空乍然变色,必然事出有因。所谓……”
李修文说到此顿了下,满脸的讳漠如深。
“有话直说。”
“新君登基,天灾不断,这,不明摆着是上天的惩罚吗?”
“惩罚?”
赵越凝眉看着李修文,这老货可真有意思。“李修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妄议新君!”
“奴才不敢!”
李修文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面色凛然,“主上,天意也。不如趁此机会将殷氏拉下台来,光复我大周天下。”
赵越深深看他一眼,“时机未到!”
“殷九九不过一黄毛丫头,如今更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就是扣上新君无道的罪名,又能奈何?主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赵越摇头,“不,就算光复前朝,也不过是个烂摊子,到时各地驻军、藩王借机起事,就成了为他人做嫁衣了。再等等!”
“主上,那,郭大人密函所说的事,该当如何?”
赵越掐了掐隐隐作痛的眉心,迫在眉睫还是国库空虚的问题,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无米之炊的事纵是他有经天纬地的才华也做不到。
“本王自有主张。”
赵越看着成堆的奏折,越看越是心烦,索性丢开,去了养和殿。
“奴婢见过大将军王!”
赵越轻嗯一声,越过宫女,径自来到寝殿。
轩窗前,年轻的女子端坐在轮椅上,两眼无神的望着窗外,赵越在她身后站定,循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两只翩翩飞舞的白蝶。
“将那两只蝴蝶给陛下抓来。”
他一声令下,便有宫女内侍手持捕网扑向花园,追逐蝴蝶去了。安静的花园顿时嘈杂不堪。
殷九九收回目光,落在自己膝头的指尖上。
“九儿~”
赵越半蹲下来,柔声说:“今日好些了吗?”
殷九九垂头不语。
赵越叹一口气,“你要怄气到什么时候?九儿,我说过,就算我是前朝皇太孙,就算我对这天下有觊觎之心,但是在我对你的心意,从来都是真的,这天下也迟早是你我后人的,你又何必作贱自己呢?九儿,快些好起来,我们也可以学一学前朝乾坤双帝,并肩临朝。”
殷九九纹丝未动,像尊没有灵魂的雕塑。赵越气馁,“你好好休息吧,改日再来看你。”
寝殿很快就只剩殷九九一人,良久良久,就在人们以为轩窗前静坐的人要石化时,她蓦然抬起头来,嘴角微微一挑,扯出个浅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