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我就是神……我只需在家中轻转罗盘,燃起甲骨,便能知晓天下所有的事。”
苏季扬将刀尖向皮肉更递了一寸,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皇帝病重,皇上无子,每个人都想夺权……”
“可惜,虽然你手握兵权,却没有这个脑子。不如,我们合作?”
苏季扬长吁了一口气,抛出了橄榄枝。
梁将军愤然道:“怎么?怎么合作?”
“你就此把兵权交给我,我夺权为帝,成功,则你还是荣华富贵集于一身的将军,世代封侯,败了……便算我的。”
苏季扬想了想,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这番话。
“怎么看,这都是一不会赔本的生意,我想梁大人应该不会拒绝我的好意。”
南央正看戏看得入迷,苏季扬手持金刀挟持大臣,白衣胜雪,乌飘扬,实在是少女梦中英雄的
不二人选,正看得痴迷,突然现苏季扬给自己使了个眼神。
南央意会,立即小跑至苏大人身边,开开心心地当他的狗腿子。
“大人有何吩咐?小的马上照办!说罢?是上老虎凳还是辣椒水还是夹棍?家伙都有,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小的立马给这位老不死的大人上刑!”
南央说话恍然就是宫中谄媚小太监的那一套,其余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苏季扬的权力竟通天道这种地步,宫中的太监也任他差遣。
换言之,这个小太监毕恭毕敬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意义便是——苏季扬收服了宦官,他当真已是全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不二人选,无人敢悖。
众人坐在宴席之内,大气也不敢喘——只因方才歌舞升平个个腰姿曼妙的舞姬,此刻竟都手持匕,目光凛然。
全都是苏季扬的人。
苏季扬皱眉思考着,纠结道:“恩……我看梁大人年纪倒是大了些,不知道老虎凳受不受得了,不如你先去取夹棍来给他试试看。”
“得令!小的这就去办!若是这样还不行,小的就去找大公公,把他关进大狱好好伺候,咱们大狱里的兄弟们最近可是手痒得很。”
南央抬头,笑着对着梁大人说,却是一种太监惯用的威胁,她曾许多次躲在师父身后听着各处属于不同势力的太监们笑着说出这些话,他们的手上都沾染着无数任命。
梁大人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个太监,宫中宦官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在几十年前,先皇就因宠信宦官,将宦官作为收集情报的鹰犬,明了许多骇人的酷刑。这些人心狠手辣,毫无善良可言,落在他们手中就是不死也会没了半条命,他只得不甘心地垂求饶道:“我愿和苏大人合作,兵符就在老臣腰间,苏大人自行取用吧。”
南央机灵地伸出手便要在梁将军腰间搜索一番,但小手却被苏季扬的大手死死握住,他低头看她,眼神凶狠道:“我来。”
小太监不解地点点头,懵懵懂懂看着苏大人在梁大人腰间搜了半日,才拿到了那道虎符,她小声嘀咕道:“大人怎么这么信不过我,我们太监搜东西的手法可是一流的。”
他揽过她的肩膀,将唇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不要你碰别人。”
温热的气息从耳垂边蔓延到头皮,南央“唰”
地一下红了脸,搓着手道:“好”
。
虎符已到手,苏季扬拍了拍手,立即有个舞姬扭着腰,将梁将军接手过去,垂复命道:“大人,罪臣已抓。”
南央还不知道今日唱得究竟是怎样一出戏,却是听得大殿中央的一块空的帘帐后面传来了拍掌的
声音。
几个舞姬走上前去,拉开了帘帐,帘帐后赫然是身着一袭黄袍的皇帝,他身旁有个小桌,桌上还放着茶盏。
皇帝已有老态,此刻鬓角染着白,看起来亦有病态,却是强撑着身体站起身来,呵斥道:“朕身体抱恙后,竟有些乱臣贼子趁机谋取皇位,梁将军带了三万兵马来围住朕的皇宫,是意欲何为?”
苏季扬适时走上前去,双手奉上一枚虎符,毕恭毕敬道:“皇上放心,虎符已被臣收缴。”
“皇上……老臣冤枉啊……你没有听到苏季扬说什么吗?他才是乱臣贼子啊……”
梁将军跪在地上,指着苏季扬慌乱地指责。
此刻又有其他臣子纷纷进言道:“是啊皇上,方才苏大人的话分明有造反之意,求皇上一并处置……”
又有人继续申明利害:“皇上,不得了啊……苏大人如今都让宦官们为他所用了,此人权势滔天,实在是国之祸患!请皇上当机立断,处以极刑!”
“放肆!”
皇帝瞟了一眼苏季扬,才正色道:“你们都是瞎子吗?苏大人分明为朕鞠躬尽瘁,为朕铲除奸邪,若再有人说他的不是,朕就将胡言乱语者处以极刑!”
皇上气得咳嗽起来,众人不敢说话了。
苏季扬低着头,闭上了眼睛。
又是这样千万人指着他的鼻子唾骂的时刻,他早已习惯,可是这世道,怎能做好人?做好人只能夹着尾巴走,被人欺凌折辱,被人踩在脚底,就无法……
无法守护他心中的忠义与家国。
他只是想要用,更有效的手段,去做对的事情,他的手段不够光明,但他自认为顶天立地,问心无愧。
只是旁人不懂罢了。
他没有看见,小太监南央的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朦胧的水光,她盯着苏季扬被人戳脊梁骨的背影,又看着高高在上的王座之上的皇帝,不知为何,突然泪水模糊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