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话太伤人了!中书令当即不满,嘴角沉了下来,肃声道,“臣正当年,公主何出此言呐。”
眼下她有了身子,可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了。虽然只有两个月不到,可他不敢动她,只是嘴里教训她,“没有下一个了。只有这一个。所以,公主那个担忧没有必要。”
两人靠在一起,她被他半拥着,心中很是安宁。
公主算得不错。春,真的是他们有缘分的时节。现在是暮春,赶着尾巴尖的时候来了它,落英缤纷中的降临,似乎更有诗情昂然之意。
关于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两人做过很多猜想。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漱鸢望着满苑花色,漫不经心道,“还要八个月多才能见着啊……”
她的耐心一向不怎么好,大概全部都给了等待他的事上了。一想到要很久之后才能知道答案,她很是心焦。
房相如垂眸看着她的侧颜,温声认真道,“小子顽劣。还是女孩好,长得像你,最好。”
“禀性呢?”
花影落在她的脸上,她笑着追问着,沉浸于这样美好的猜想。
房相如无比认真地思索了一阵,郑重道,“禀性还是像臣吧,如此为佳……”
他说完就想,如果生了个女孩,脾气和她一模一样,那可没得救了。往后她们二人怕是要天天骑在他的头上,叫他难以兼顾了。
所以,若是个女儿,生得如她一般妍丽美好,性情像他一样沉静高洁,那该有多好。
抱着这个幻想,一直熬到了腊月中旬。
漫天飞雪,让人有一种柳絮飘扬的错觉,伸手承接着,落入掌中,却是丝丝清凉的触感。内侍打着油纸伞急匆匆地穿过御桥,往中书省跑去,一到门口,就直呼道,“房相——房相——”
中书令正和众臣商议减少赋税的事情,见家仆来了,不禁诧异的很,然后只听对方小心翼翼道,“公主临产了……”
一屋子的朝臣眨了眨眼,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眼前一个人影呼——地闪了过去,再看上首的位置已经空了。
“诸君今日散了吧……某有家事,告辞!”
房相如的话飘了过来,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殿外,毛氅都来不及带走,丢在案几旁边,只身冲进鹅毛大雪之中。
内侍一路举着伞相护,一路道,“房相放心,该准备的都备好了!皇后娘娘提前就嘱咐了,这是公主头一次,万事都要咱家小心。”
房相如一路疾步,侧头紧着眉毛道,“公主在宅子做什么了吗?怎么临产的日子比预料的要早?”
“房相莫急,这孩子哪有算得那么准的!差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是常情。”
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在丹凤门找金吾卫要了马,翻身而上,丢下那内侍和伞,直接狠狠踢了下马肚子,眼见人影慢慢消失在白茫茫之中。
回了宅院,见乌泱泱的人都聚集在那。他急着想进去看,却被冬鹃拦下了,“房相,您身上寒气重,进不得屋呀!”
他一听,这才回过神来,连连说对,又急忙问道,“公主如何了?”
冬鹃道,“孩子落地片刻的事儿,公主力气足,您放心在偏室等……”
忽然,屋里传出一声痛呼,叫得他心肝都碎得尽了……他步子一个踉跄,眼前恍恍惚惚起来,喃喃的自言自语起来,“竖子……等他出来我非要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