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喊,无限凄厉,无限悲哀,就连旁边的石浩也禁不住心头一震,一时呆在那里。锦绣扶着椅子想要站起来,可是浑身都已经虚脱了。杂沓的人声忽然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无数腿和脚奔忙地在眼前穿梭来去,她的冷汗自背后涌出来,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最后看见的,只有左震身上惊心动魄赤红的鲜血,仿佛染红了她的眼睛。悠悠我思一个优美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深紫织锦旗袍,一把波浪般的长发,矮矮地在颈后盘了一个松髻,她背着光,所以看不清楚脸孔,只觉得腰肢纤细,姿态宛若春水荡漾一般的柔美。锦绣一动也不动,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ldo;现在二爷不能见客,你也知道的。&rdo;石浩再次徒劳地解释。这几天,这几句话,他已经重复了无数次,锦绣只是不回答。她那么美丽的眼睛,此刻却只剩下一片茫然的空洞,怔怔地凝视着面前的空气,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如纸,那神色僵硬得叫人害怕。石浩烦恼地搔了搔脑袋。自从那一天,他跟唐海一路飞车把二爷送来医院,锦绣刚苏醒过来,就死活非要见左震不可。医生不准她进去,她就在外面等。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两天两夜了,她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不肯睡也不肯起来,什么都不说,一动也不动,只是固执地靠着墙壁坐在这张长椅上,死死盯着那道门,好像傻了似的。说起来,事情透着蹊跷,那天从麻子六送来的那封信里,看得出他是绑架了锦绣,所以二爷才会飞车赶去救人。他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敢带在身边,想必是担心麻子六那疯子来个同归于尽,杀了锦绣。他石浩跟了二爷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二爷做这么冲动的事情,由此可见,锦绣在他心里的重要。现在锦绣没事了,她活着,就在他门外,可是二爷却再也不肯见她。这到底是为什么?!他想得头都大了,也还是想不明白。问唐海,唐海也是一问三不知,二爷跟锦绣,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两个都铁了心一般,可是却又绝口不提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ldo;锦绣……&rdo;石浩招招手,有人送上一碗热粥。他捧着粥碗,蹲在锦绣身边,&ldo;你不用担心二爷,他刚刚已经醒了,只是还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医生叫他静养。我看你跟二爷之间恐怕有什么误会,不如先回去慢慢地等两天,等他伤好些、气消了,再好好过来看看他。&rdo;锦绣干涩的目光终于移向他的脸,原来,左震已经醒了。浑身都仿佛脱了力,软软地靠向背后的墙壁。终于知道他的消息,他还活着。这一刻,忽然对上苍有着无限的感激,她犯了错,可是天没有给她惩罚。石浩看着锦绣,她眼里仿佛多了一丝祈求的神情。她是在求他,带她进去看看左震。不知道怎么了,就算是一向粗鲁不过的石浩,这一刻心里也忽然变得酸酸的不是滋味,&ldo;可是……二爷不肯见你,我也……没办法啊。&rdo;就算他再怎么鲁莽,到底也跟了左震这么长时间,左震的脸色语气,他多少也是会看的。这回二爷决不是说说而已,就算跟天借胆,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贸贸然把锦绣送进去,到时候他一定死得比麻子六还难看。&ldo;你在这里等是没用的,二爷性子你知道,他要是铁了心不见你,你就是饿死在这里,他也不会改变主意。&rdo;石浩看着锦绣,&ldo;天气这么冷,你又不吃不喝的,我看你等不到二爷改主意,就已经先躺下了。&rdo;锦绣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石浩是好意,他在安慰她,她心里明白。可是现在,她不要任何人的安慰,什么样的安慰也不能平息她心里的灼痛。等到现在,外面的天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黑,她也明白等不到左震打开那扇门。什么都明白,知道自己实在是傻,可是不能离开这个地方。这扇门,是她唯一的希望,背后这道墙,是她唯一的支撑。体力和精神都已经耗到了极限,却总有一根弦在心里紧紧地绷着‐‐她要见左震,哪怕只一眼。每个人都在说,锦绣你走吧,二爷不会见你。可是没人会明白,见不到左震,她死也不甘心。一直等到了第四天。石浩终于再也忍不住了。锦绣还耗在那里,门口的墙边!他真是不明白,平日里她那么温婉单薄,哪来的力气和决心,非死等在这里不可。他在左震c黄边起来又坐下,坐下又起来,踱了好几个来回,终于还是憋不住,犹豫着在左震c黄头伏下来,小心翼翼地提起:&ldo;二爷……你好点没有?那个……锦绣姑娘,到现在还在外面,我看她是绝对不肯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