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用了,还是不用你救的好。&rdo;红绿吐吐舌头,知道莫西北沾枕即睡的个性,收拾了药箱,转身开门退了出去。然而,莫西北这次却并没有入睡,慕容连云的身影一直在她眼前摇晃,直至,同她记忆中,一个遥远的身影重合,那个身影在遥遥的水天之间对着莫西北微笑,叫着她,姐姐,姐姐……泪,就猝然从她紧闭的眼角渗出,遥远的隔世的记忆,重又飘荡在眼前,南离那微笑的,决绝的,为了年轻而朦胧的爱飞蛾扑火的往事,隔着时间和空间的漫长距离,点点涌上心头。莫西北按着头,于是,南离的影子和眼前的慕容连云重合,她最爱的妹妹,当年她终没有来得及拦住护住的南离,这一次,她一定要护住。第二日清早,众人收拾行装,骑马的骑马,步行的步行,都恨不能一步就进了洛阳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来洛阳不止一次,但是说到路途艰辛,危机暗伏,这绝对是绝无仅有的一次,一路上提心吊胆,到此时方觉得身心俱疲。莫西北照旧高卧车中,一旁慕容连云紧挨了坐着,也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莫西北手臂上缠着的白布,眼圈红红,那如珍珠般璀璨晶莹的泪,在眼中噙着,仿佛眨眼就会滴落。&ldo;连云美人,我的伤很轻,你不要这么悲伤的看着我好不好?&rdo;半个时辰后,莫西北终于受不了的坐起身。&ldo;我不是有意的。&rdo;慕容连云被她猛然一动吓了一跳,那眼泪便簌簌落下,一时自己也慌了手脚,连忙用手去抹自己的眼睛。&ldo;马上就要进河南府了吧,我还是第一次来,得好好看看风景。&rdo;莫西北皱皱眉,嗖的钻出马车,外面,慕容连云为她买的马并没有真的被拿去换被褥,此时正好好栓在车旁跟着行走,莫西北忙跳了上去,扯开缰绳。&ldo;莫兄,你的伤不要紧吗?&rdo;外面的人见莫西北出来骑马,倒没有觉得意外,男女有别,这样挤在一个车里,虽然不是单独相对,总是不妥,只是别人不说,自己也不好开口,如今见他出来,倒齐齐松了口气,只有楚俊风见了,在前面停下马来,等莫西北跟上,才这样问了一句。&ldo;一点小伤,他们太紧张了,倒让楚兄见笑了。&rdo;莫西北也换了个自己觉得顺口的称呼,耸了耸肩,打马向前,走了一程,遥遥的,洛阳已经在望了。&ldo;欲知天下兴亡事,请君且看洛阳城。&rdo;楚俊风以马鞭遥遥一指,颇为赞叹的说,&ldo;这旧朝故都,果然气派非凡。&rdo;&ldo;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要我说,这次来的正是时候,过几日,牡丹花期也该到了,想想,对着那些诸如姚黄、鹤翎红、倒晕檀心、玉板白之类的,温一壶杜康,来点洛阳燕菜,不行,洛阳燕菜不够,应该来水席才好,赏花,品美食,才算没有白来一趟。&rdo;莫西北有些垂涎的说。&ldo;莫兄是真的雅人,同你一比,我就是真俗人了。&rdo;楚俊风微微一讪,他借诗诉说自己的抱负,莫西北却回他以名花美食,可见,是对自己的想法不屑一顾了。慕容连云的家,就住在河南府一座著名的小园林中,这里,莫西北依稀记得,在她半梦半醒的时候,慕容连云似乎说,前朝,曾有著名的学者在这里居住,著书立说,不过,如今,园林里已无处寻觅先贤的足迹,倒是一糙一木,到过的人都夸赞疏阔大气,同江南园林自有不同的韵味。待众人到得慕容府门前,一见慕容连云下车,早有家人含笑迎上前来牵马,给自家小姐行礼问安,一边又有人进内通报,不过片刻,园门大开,中间两行年轻人飞快的闪出,然后恭敬低头站立,一个鬓发乌黑,神采熠熠的中年人则快步走了出来。莫西北不耐烦进门前那些虚伪客套的应对,早趁慕容连云和楚俊风再次解说自家庭院由来的时候,悄悄退到了人群中间。此时听到门内声响,也就好奇的扫了一眼,只见门内外侍立的二十多位年轻人各个精神抖擞,脚步沉稳落地无声,不免先自点头赞叹;等再见中间出来的穿了件灰地绣松鹤的棉布长衫,看年纪看起来不超过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时,却又微微皱了皱眉头。&ldo;爹,您出关了?&rdo;说也奇怪,方才还各说各话的几十人,在出来的中年人一眼之下,居然立时都如同吞了舌头一般,安静下来。只有慕容连云跑上前几步,抱住了中年男子的手臂,一摇一叫,莫西北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个衣着普通的人,居然就是名动武林的慕容盟主慕容松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