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逐星道:“因为当时很忙,忙到挤不出时间。后来再想努力联系你的时候,又觉得你应该忘记我了。”
怎么会忘记呢?
荆平野支起一条腿,低头揪断了枯草,卡在了指尖碾:“那你这四年……怎么过的?”
“一开始眼睛看不见,很害怕,所以天天哭。之后去津城治眼睛,又遇上忽悠人的医生,没赶上最佳的治疗时机。我爸把我送进了津城的盲校学习,我就边读书边治眼睛,”
应逐星喉结轻微滚动,他说,“我在津城也没交到什么朋友,天天都很无聊,就躺在床上,或者坐在角落里,每天不着边际地想各种事情。”
应逐星说:“我想到你的次数最多。”
“……”
荆平野靠近了一点,小声说,“对不起,我不该骂你。”
“我原谅你,”
应逐星说,“你也原谅我,好不好?”
荆平野点点头:“我原谅你了。”
像是无形隔离在中间的纸墙糊水瓦解掉了,荆平野靠着他的头,小声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初诊是神经压迫造成的急性视神经损伤,可以在几月内自愈,”
应逐星道,“后来现不是,需要去大医院进一步诊断。但当时我爸妈闹离婚,我妈诊断出癌症,治疗就中断了。”
荆平野问:“那可能治好吗?”
“或许吧,”
应逐星轻声道,“等未来攒够了钱,或许就看得见了。”
之后是长久的安静,只偶尔有烟花的响声,两人靠在一起。他们都只穿了棉服,并不能抵御过度的低温,过了会儿,荆平野站起身,握住应逐星的手,把他拉了起来,顺便拍拍身上的灰尘,忽然很郑重道:“一定有这一天。”
“嗯,”
应逐星笑了笑,“我也觉得。”
那辆自行车在地上可怜地躺了半天,才有人给扶起来。荆平野骑上车,应逐星坐到后座时,听见他问:“那个。”
应逐星:“嗯?”
“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吧?”
荆平野说得飞快,有点别扭和不好意思。
虽然是逆风,应逐星仍然听得很清楚,他说:“你永远都是。”
听到这个回答后,荆平野松了口气,立马快乐起来:“这还差不多。”
四年前,因为应逐星的不告而别,所以荆平野认为自己讨厌他,想把他变成小狗,想把他揍飞到外太空。然而,十六岁是爱恨尚未衍生出过渡地带的年纪,因此也能在一个晚上消解嫌隙,重归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