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业顿时傻了眼了,站起身来,一阵抓耳挠腮,道:“是啊,臣怎么把郭威忘了?”
刘承祐惊的下巴都要掉了,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漏了郭威?万一杀了史弘肇等人,郭威领兵杀回京师,咱们岂不是完蛋了?”
李业问道:“陛下,这该如何是好?”
刘承祐瞪大眼睛,道:“你问朕,朕问谁去?你出的主意,怎么善后,快想办法。”
要说投机取巧、偷奸耍滑的小聪明小手段,李业花样百出,可是论说决胜千里的大智慧,却是一筹莫展,自言自语道:“郭威和他们是一伙的,当然不能留着,否则是后患无穷。”
刘承祐怒道:“这还用你说,快想办法。”
李业灵光一现,道:“李洪义驻守澶州,可以要他动手。”
刘承祐沉吟片刻,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除恶务尽,不留后患。”
说到最后,眼中露出了狰狞的凶光。李业信誓旦旦道:“臣明白,诛灭九族,鸡犬不留。”
告退之后,李业叫上郭允明,径直来到苏逢吉府上。李业一见面就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苏逢吉见他郑重其事的模样,不禁心中好笑,道:“甚么大事?是你与别人争风吃醋还是又给太后训斥了?”
李业一本正经道:“真的出大事了,咱们去书房说话。”
苏逢吉见他从所未有的严肃,当下道:“跟我来。”
走进密室,栓上门闩,道:“究竟出了甚么大事?”
李业道:“史弘肇一伙结党擅权,陛下忍无可忍,决意动手了。”
苏逢吉皱眉道:“这种话不可乱说。”
李业道:“我刚出皇宫,陛下说的话言犹在耳,怎么会是假的,你再瞧瞧,这是甚么?”
说着拿出了诏书。苏逢吉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放声大笑起来。李业和郭允明大惑不解,郭允明问道:“相公为何大笑?”
苏逢吉道:“史弘肇、杨邠,你们也有今天,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们自己作孽,这可真是报应啊。”
顿了一顿,又道:“陛下即位也有三年了,这三年里大权旁落,一直忍隐不。现在终于下定决心,想必是深思熟虑过的。”
李业翘着二郎腿,道:“谁说不是?陛下忍够了,因此下定了决心。”
苏逢吉把诏书还给李业,道:“这是天大的机密,史弘肇他们党羽众多,遍布京师每个角落,一定要把诏书收到。”
李业答应一声,小心翼翼收好诏书。苏逢吉道:“郭威远在邺都,你想过没有,如何才能一网打尽?”
李业道:“陛下诏令李洪义准备兵马,随时杀向邺都。”
苏逢吉毕竟是宰相,站的高看的远,反问道:“郭威在军中极有威望,平定河中叛乱之后,更是声名显赫,如日中天。要是他不肯引颈就戮,领兵反抗呢?”
李业跳了起来,大声道:“他敢。”
苏逢吉冷笑道:“李守贞敢兴兵反叛,郭威怎么就不敢?”
李业道:“李洪义不是吃素的。”
苏逢吉道:“单靠李洪义一个人,不是万全之策。”
李业问道:“你又有甚么办法?”
苏逢吉抚着额头苦思冥想,道:“你在天雄军有没有相好的人?”
李业道:“郭崇威是我的好哥们,他正在天雄军任行营马军都指挥使兼都巡检使,这中间还有我的人情。”
苏逢吉道:“他的人品可靠吗?”
李业胸膛拍的砰砰作响,道:“绝对靠的住。”
苏逢吉道:“你除掉史弘肇之后,即刻前往邺都,把诏书交给他,密令他杀了郭威,并告诉他,事成之后,他就是天雄军节度使了。”
李业笑道:“这是诱之以利的手段,天上掉下个大馅饼,砸中他的脑袋,他自是要全力以赴。”
苏逢吉冷笑道:“如此里应外合,郭威插翅难飞了。”
郭允明正色道:“杨邠他们手绾兵符,这件事情一旦泄露出去,他们断然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垂死挣扎,兴兵作乱,因此绝不能走露了一点点风声。”
李业厉道:“天知地知咱们三人知,谁泄露了机密,就是欺君之罪,一样的诛灭九族。”
商议完诸多细节之后,李业和郭允明方才离去。
次日李业在武德司挑选了数十名武士,命令他们枕戈待旦,随传随到。并许诺事成之后,必有重赏。这些武士虽然不知道有甚么大事,但是事后有大大的赏赐,自是摩拳擦掌。
连日来李业频繁出入皇宫,与刘承祐秘密商议铲除史弘肇等人事宜。刘承祐问道:“你准备好了没有?”
李业信誓旦旦道:“臣已经准备妥当,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就能动手了。”
刘承祐点了点头,道:“朕明天会召见大臣,在广政殿议事,你明天就在半路上宣读诏书,然后斩杀他们。出手务必要狠,杀了他们之后,再抄没他们的家产,诛灭九族,亲戚门客,一个不留。”
李业道:“臣明白。”
顿了一顿,又道:“甚么时候处斩郭威的家眷?”
刘承祐道:“明天就动手。”
正说之间,殿外的太监道:“启禀陛下,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领镇江军节度使王殷求见。”
刘承祐道:“传他进殿。”
那太监应声说是。过了一会,王殷走进大殿,躬身道:“臣王殷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