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兄弟义社相结拜智状元辞官归故里
韩通狠下杀手,三招打死那老兵,不过电光火石一瞬间的事情,众老兵都还没有会过神来。王峻看都不看那老兵一眼,问道:“他死了没有?”
韩通答道:“已经断气了。”
王峻点了点头,道:“抬下去,好生安葬,事后以阵亡抚恤,一个铜钱也不能少。”
军吏当下拿来一张木板,把那老兵放在木板上,然后盖上草席。
这时一名中年军士挤出人群,伏到那老兵身上,嚎啕大哭,道:“阿爹,你死的好冤”
。王峻问道:“你是他的儿子?”
中年军士点了点头,道:“你们杀死了我父亲,我。。。我。。。”
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来。王峻神色阴沉,厉声道:“你想报仇雪恨吗?”
拿出那张生死状,又道:“这是你父亲立下的生死状,白纸黑字,大家也都有目共睹。好好生生安葬他,然后来领抚恤的钱,甚么事都没有生。若敢闹事,休怪军法无情。”
李荣抬了抬手,军吏后面的众亲兵齐刷刷拔出腰刀。刀光霍霍,杀气腾腾,那中年军士哪敢吱声,只是啜泣流泪。王峻道:“抬下去。”
四名军吏当下抬起木板离去,中年军士哭天抹泪,扶着木板一起离去。
那二三千老弱病残这时才醒过神来,有的吓得呆若木鸡,有的心惊肉跳。王峻大声道:“还有谁不服老?”
众老兵俱都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应声。众人见识了韩通杀人的手段,自忖不是对手。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抚恤的钱虽然不少,可是人都死了,再多钱也无福消受,傻子才会白白送死。
王峻扫视一遍,又道:“没有人出来挑战了吗?”
众老兵唯恐点到自己,悉数低下头去。王峻道:“军队是要打仗的,是要冲锋陷阵的。你等老的老,病的病,残的残,如何上阵杀敌?军中不养闲人,老弱病残者一体遣散回家,这是军法,不容违抗。”
话声忽然又变得柔和,续道:“你们当中有的人一辈子都在军中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不能亏待了。自愿归家者三天之后来官署领钱,残者四十贯钱,病者三十贯钱,无病无伤者二十贯钱。冥顽不灵,依旧聚众闹事者非但一个铜钱也没有,还要军法处置。”
他一出手就杀人立威,震慑了众老弱病残。他们可不想白白送死,思前想后,终于答应归家。
回到官署,王峻斜着身子坐在大堂上,众人则坐在下。他闭着眼睛不说话,众人也都默不作声。过了半晌,李荣问道:“监军在想甚么?”
王峻睁开眼睛,道:“我在想怎么对付那些吃空额的军官们。”
李荣道:“那些军官们手底下都有一班人,可不比老弱病残们好对付。一个处置不当,说不定会引哗变。我想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不如等侍中回来再说。”
韩通道:“要他们把吃进嘴里的肥肉再吐出来,只怕谁都不会答应。”
王峻道:“是我也不会吐出到嘴的肥肉,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以后绝不能再吃空额了。”
望着王朴和魏仁浦道:“你们有甚么好办法?”
王朴沉吟片刻,道:“打蛇打七寸,要逼他们乖乖就范,就要拿住他们的软处。”
王峻问道:“甚么是他们的软处?”
王朴道:“他们除了吃空额,难道就没有别的贪赃枉法之事?拿住他们贪赃枉法的罪证,就不怕他们不服从军法了。”
王峻冷笑一声,心中已有计议,当下道:“齐物、道济,你们暗中收集军官们贪赃枉法的罪证,一个都不漏。”
王朴和魏仁浦应声答是。王峻又道:“李荣、韩通、郭崇威,你们三人分头招募新兵,并加紧训练。”
他们三人领命说是。
此后节度使官署里每天人进人出,格外忙碌。反而军营却风平浪静,似乎甚么都没有生。那些吃空额的军官们以为王峻的三板斧使完了,依旧我行我素,浑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过了二十多天,李荣、韩通、郭崇威等武官这边招募了万名新兵,并加紧训练。王朴和魏仁浦这一头,也把众军官贪赃枉法的罪证收集的差不多了。王峻见万事俱备,于是召集众军官来节度使官署议事。
众军官6续来到官署,这些赳赳武夫们有的五大三粗,有的面目狰狞。王峻还没有来,俱都肆无忌惮,打招呼的,说笑的,堂下叽叽喳喳,响成一片。这时脚步声响,两队亲兵踏步而入,站到了众军官身后。一个个手按腰刀,面无表情,站的和木桩一样挺直。众军官有的大惑不解,有的诧异惊奇。脑袋转的快的,终于明白这是进来容易出去难的鸿门宴。
这时一名军吏走进大堂,大声道:“监军到。”
只到此时,众军官方才安静下来,各自正襟端坐。足音跫然,王峻走到堂上,站在案后,郭崇威和李荣站在他的两侧。其实韩通这时另有重任,他在外面埋伏了刀手,只要军官作乱,就听令冲杀进去。众军官起身行礼,齐声道:“见过监军。”
王峻嘿嘿而笑,道:“诸位请坐。”
他坐下之后,众军官这才坐下。王峻笑道:“来天雄军这么久,还没有和大家聊聊。今天好不容易请诸位来,齐聚一堂,尽管畅所欲言,有甚么苦水只管倒出来,本监军洗耳恭聆。”
眼见堂众军官左顾右盼,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又道:“你们都不是腼腆的小娘子,怎么都害羞起来了?”
堂下一阵大笑,众军官见他满面春风,一脸祥和,举手投足之间斯文和蔼,都觉如沐春风,不觉放下了戒备之心。一名军官站起身来,粗声粗气道:“要说咱们这些带兵的军官实在是太苦了。”
对着众军官道:“大家说是不是?”
众军官怎能放过这个起哄的机会,当下大声说是。王峻笑眯眯道:“如何个苦法,不妨说来听听。”
那军官道:“咱们带兵打仗,当真是提着脑袋玩命,饷钱又少,当真是苦不堪言。”
众军官当下七嘴八舌,大倒苦水,大堂里顿时乱哄哄的。王峻陡然一拍大案,霍然而起。众军官见他忽然变脸,着实吓了一跳,各自住嘴。王峻冷笑几声,疾言厉色道:“你们还有脸跟本监军说委屈。”
随即大声道:“把罪证统统呈上来。”
话声刚落,王朴和魏仁浦分别捧着一大摞案卷走来,整整齐齐放在大案上。
王峻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案卷,道:“何初三。”
坐在后面的一名军官站起身来,躬身道:“下官在。”
王峻瞵目而视,道:“你做没做过甚么大逆不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