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东宫闲着无事,踱步来大理寺一观,原是打算透透风、散散心,竟未想到——”
正说着,萧景明将话语恰到好处地一顿,目光掠过一侧方出声的阮庭,直直朝萧欤身后的素衫少女望了过来。
一股冷意便这般从脚下蹿到了华枝的心头。
萧景明将言语停顿得长久,萧欤也不顾是否打断了前者的话,将手收回袖中,垂于身侧,径直问道:“太子殿下前来大理寺,可是为了玉芙蓉一案?”
他问得明白,也向来不愿装糊涂。
萧景明一顿,继而轻笑:“是,是为了玉芙蓉一案。”
正说着,他将手往后一挥,身后立马有侍从走上前来,手中持着一个檀木小篮。
“玉芙蓉的案子迟迟没有进展,父皇忧心,本宫亦是忧心。散心之余,本宫突然想起华府那位老将军似是还关押在大理寺中,又突然想起,这位华老将军,好像还是本宫的老丈人呢。”
不知有意无意,他将“老丈人”
这三个字咬得稍重,果不其然,一侧的阮庭面色微微一变。
不等二人回话,太子又迈开步子,朝着萧欤的方向逼近了一步。
萧景明生得好看,一双眼亦是生得狭长。偏偏他又极爱将两眼微微眯起,让眼尾恰到好处地上挑几寸,媚意与轻佻顿时横生。
上辈子,华枝便是被这样一双温柔多情的眼勾去了魂魄。
如今再次瞧见萧景明的那一双眼,却让她生起了无边的惧意,顿时让她想着畏缩与逃避。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萧欤稍稍往前迈了半步,将她挡在了身后,亦将太子的视线与她不着痕迹地隔绝了开。
萧欤话少,阮庭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场上便只剩下萧景明一人说话的份儿。后者不觉自己叨扰,亦是无人敢去嫌他叨扰,于是太子将手也收回袖中,一个人说得怡然自得。
“大理寺条件苛刻,比不上锦衣玉食的华府,本宫怕老丈人在这儿吃苦,咽不下去大理寺的粗茶淡饭,便备了些茶水饭菜来。却不料,竟赶上了这样一出好戏。”
“二位大人,可是在为本宫的太子妃争执啊?”
萧景明说得丝毫不避讳,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让华枝的心一悸,顿时抬眸朝着太子的方向望去。
只见他一身精细华贵的软袍,站于烈日之下,反过头,饶有兴味地望向萧欤。
萧欤微垂着眼,仍是一身紫袍站得直,面色未变。
见对方不理会他,萧景明却是不恼,他打量了阮庭一眼,而后又迈步,直直越过紫衣之人。
萧欤身形仍未动,面色清冷。
就这般,华枝看着自己所畏惧之人步步逼近,袖中的手暗暗攥成拳,又缓缓松开。
忽地,下巴上攀上一道力道,萧景明笑着将她的下巴抬起,眉眼之间,漫上了一层轻薄之意。
直直逼入华枝的眼!
她只得咬着牙,抬起头去,却碍着礼节不去望向他。
只见他将身子压低了些许,声音略微有些哑,可有带了些蛊惑人心的媚意。
“近来事情过多,本宫忙得焦头烂额,竟也忘了,母后曾为本宫定下了一桩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