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着,梁斌小家伙白天跟着上工,晚上回家还要坚持学习,谁劝都不行。
苏元华见他精神头还可以,能吃能睡的,也就随他去,只是有意减少功课,让他多休息。
就这梁斌还不乐意呢,非叫加码。
苏元华就放他出去找小孩子玩去,快乐童年哪能全是塞满的功课和干活呢?太不人道。
起初梁斌还有看苏家人脸色的意思,以为她说的是反话,或者是给他的考验,考察他的人品什么的,看适不适合收徒,他还不敢太放开来,总有点人在屋檐下的畏手畏脚。
后来硬着头皮跑出去两回,回来见苏家人没人有异常,照样对他好,他就咂摸出味来,他姐是真心觉得他每天都该和小孩子玩耍一会儿的。
想明白这茬,心眼多的小家伙又半夜捂在温暖干净的被窝里抹了回眼泪。
说来也怪,以前没人管着,他每天不得不在外头捡大粪挖野菜换点吃喝,那会儿当真是怎么跟一帮孩子疯跑都没够,就不乐意回那个四面透风的破家呆着。
可住进苏家以后吧,明明每天干的活用的脑比以前多多了,可他姐叫他出去玩玩放松一下,他反倒觉得没意思了。
梁斌没工夫细琢磨这里头的道理,又不重要,他只是凭着打小磨炼出来的察言观色的本能,直觉他顺着他姐的意思来,会让她更高兴。
于是每天晚上吃完晚饭,他帮忙收拾完饭桌,就自动跑出去找以前的小伙伴,玩上半拉钟头再回家学习。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一门心思扑在学本事上,再跟其他孩子一起玩骑马打仗和尿泥,就觉得没意思透了,还不如蹲地上拿树枝练写字呢,不然去大队部看闻联播也挺好。
苏元华把人放出去,每天见他乐呵呵出去,又乐呵呵回来,便觉得放心了,哪里想到这孩子在外头越来越不合群的问题。
当然,她放心也是有原因的。梁斌这孩子有心眼,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也能活着,没道理如今进了他们家,反倒受人欺负,她爹可是大队长!
这天也是一样。
吃完晚饭,她跟梁斌俩人收拾饭桌,她妈刷锅洗碗收拾好灶房出去串门,她爹搬着电视机上大队部跟村民一块看,梁斌出去找小伙伴玩,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苏元华也不偷懒,靠墙直站半个钟头,权当减肥。
虽说这样运动量不大吧,但总比吃完就躺着强,不积食。
苏元华有意在克制饭量了,只是有慈父慈母在旁边当拦路虎,她的减肥大业不说中道崩殂,也是困难重重。
像是跑步跳绳之类的刻意运动就不用想了,有那体力不如下地干活,她爹妈还要心疼拦着。
苏元华只好稍微控制一下食量,还总要面对爹妈怀疑的眼神,以及更加热情地夹菜。
菜都夹进碗里了,只能吃完,她也不好浪费爹妈的一片爱护之心,就,减肥遥遥无期。
好在上辈子她遭逢大变,心情悲痛之下食欲不佳,胃口变小;后来开上出租,吃饭更是不规律,还闹出胃病,更加得少食多餐,整个人不知不觉就瘦下来。
这就导致她现在吃饭也出现个问题,别人都是肚子饱了眼不饱,犯馋;而她则是吃一点就想放筷子,脑子先告诉她吃差不多了,其实肚里还空着地方。
苏元华也万万没想到,上辈子医生再三告诫的少食多餐,居然这会儿真做到了。相信只要她能坚持下去的话,她这辈子的胃一定能养得健健康康。
前提是她能扛住爹妈沉甸甸的投喂关爱。
胡思乱想一会儿,苏元华浑身微微热,更加贴紧墙壁。
屋里静得只能听见座钟哒哒哒走摆的声音。
苏元华安安静静等着听钟打响,半点报时的时候她就可以放松坐下了。
靠墙站听起来很简单,真站过才明白这也挺累人,尤其她现在还一身赘肉,更加辛苦,没一会儿就出汗了。
苏元华习惯性地想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从上辈子去京市开出租时认识的领导朋友,想到在家当姑娘时听说的那些个八卦,一点点顺藤摸,没准就有用。
座钟还没敲响,大嫂赵红秀挽着二嫂郭星的胳膊先到了。
“圆圆又站军姿呢?这还真是夫唱妇随,想妹夫了吧?”
郭星嘴上不饶人,心眼却不坏,还尤其护短,定定看苏元华几眼打。
苏元华就觉得家里长辈确实会看人,挑的儿媳妇都不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辈家里全都和和美美,就一点不好,生的全是儿子,阳盛阴衰。
作为老苏家上下几辈数出来的唯一女孩儿,苏元华的待遇自不必说,就连嫁进来的嫂子们也格外厚待她,天天想跟她妈取经怎样才能生闺女。
没办法,老苏家儿子真的太多了,不值钱。
“二嫂你又笑话我,我这锻炼身体呢,跟顾戎有啥关系。”
苏元华说话微微带喘,轻轻白了没个嫂子样的郭星一眼,冲赵红秀说:
“大嫂你坐,茶都沏好了,自己倒。”
赵红秀抿嘴笑笑,瞅一眼座钟,问她还要站多久。
苏元华说站到七点半就行。
赵红秀看没剩两分钟,就也给她倒上一杯茶。
郭星端起茶杯闻闻,嘀咕一句:
“这茶挺香,顾戎送的吧?不知道跟我喝的药方子冲不冲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