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还保持着缠在燕昀身上的姿势,按着他腰腹的手微微用力,悬在他上方,又因得回过头来的原故,身子略微往下压,几乎同他胸膛贴胸膛。
偏偏苏妧妧对这样一番情态无知无觉,只睁着一双似被雾蒙过的眼眸,回身同燕昀对望。
她这副模样懵懂又乖巧,燕昀心中一动,不由自主便抬手环住了她腰身,微微用力将人往怀里按了按。
苏妧妧一时无防备,顺着他的力道趴在了他胸膛之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撑着手起身,在他身边坐了起来。
待坐起身后,苏妧妧后知后觉自个儿做了什么,一张芙蓉面不由得烧了起来,想说些什么打破这种沉默的尴尬,但她同燕昀实在又没什么话可说。
两个人互相干瞪眼。
就在这时,门口穿来了轻微的响动,似是有什么小动物在用爪子挠门。
苏妧妧忽地想起昨夜里竟然一晚上没让初九进房间,也不知它是在哪儿睡的,一想到初九极有可能在哪个冰凉冷硬的石头上卧了一夜,苏妧妧便心疼的不行,顿时将方才那些尴尬全抛在脑后,拢了衣衫就要往外去。
她昨夜里临时给燕昀腾了床铺,自是睡在里侧,此时要出去,须得翻过燕昀才行。
心中记挂着初九,苏妧妧也顾不得从他身上越过去是妥还是不妥,一手撑着床榻,抬起腿就要越过去。
哪知就在她抬腿的同时,燕昀坐起了身。苏妧妧下意识往后一退,便——跨坐在了他腿上。
而后便听得燕昀低低一笑。
苏妧妧面颊一瞬间烧了起来,一面往后退想同他拉开距离,一面解释道:“君侯莫误会,我只是想下去罢了。”
谁知越忙越乱,苏妧妧想往榻下去,衣摆却不知被什么压住了,往外一用力却没能下去,反倒被勾着的力道又拽了回来,重重坐回到燕昀腿上,身子稳不住地晃了晃,眼见着就要扑去他怀里。
苏妧妧若想稳住身子,就只能抬手扶住他肩膀,可这样一来,似乎又显得同他过分亲昵了些。
就在苏妧妧犹豫的这一瞬间,燕昀抬手搭在她腰间,让她稳稳当当坐好,而后低声道:“误会什么?”
误会我对你投怀送抱啊。
苏妧妧咬了咬唇,到底没好意思说出这句话来,岔开话题道:“初九在外边儿挠门,我去将它抱进来。”
说罢,又想起燕昀应当不知晓初九是谁,便解释道:“初九是我养的一只猫儿。”
燕昀心中颇有些微妙。
在先前他昏迷不醒的几个月里,他才是初九。此时苏妧妧说出这句话,就仿佛在说他是她的所有物一般。
只是如今他心中这般微妙之感,是断不能让眼前的娇美人知晓的。
若说了出来,只怕会以为他在胡言乱语吧。毕竟,这世上哪有人变成猫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便听得外边云眠压低声音道:“初九,莫要捣乱!”
而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听着应当是云眠捞起了初九,抱着它走远了。
见燕昀偏头朝门外看去,苏妧妧便撑着手下了榻,压下因方才意料之外的亲密而生出的慌乱与些许不知名的情绪,披了外袍就要往外走:“我去唤人进来收拾整理一番。”
却见燕昀起身几步越过了她:“不必,我去便是。”
说着,便开门唤了人,让云眠进了来。
云眠忐忑了一夜,见燕昀面色平静,便低着头赶紧进了来,进了房间后,见苏妧妧拢着衣袍坐在小桌前,并无什么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去床榻前收拾起来。
待将枕头被褥都整理好,云眠忽觉似乎有哪里不大对,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间屋子,并无什么异样,平常得再不能平常。
平常得丝毫不像一对婚夫妻的婚房。
云眠心中一惊,又碍于燕昀就在房间内,不敢同苏妧妧说些什么,只抬眼向她看去。
见云眠瞧了出来,苏妧妧安抚似的对她一笑:“莫要声张。”
云眠点点头,脑中绕了两个弯才明白过来,虽不知为何他二人明明什么都未生,却又要做出什么都生了的模样,但她相信苏妧妧,便装作什么都没瞧见的样子,将枕头被褥全换了的,而后退了出去。
待云眠出去后不久,便有人来寻燕昀,同他说了几句后,燕昀便出了去。
他刚刚接管允州,又俘了一批晋侯的兵马,想必忙得很。苏妧妧这般想着,又担忧起苏卓的伤势来,便往苏卓处去了。
谁知走到一半,正碰见小厮前来寻她,说是苏卓正等着她一道用早饭呢。
苏妧妧跟着去了,就见房中人井井有条,若非苏卓神色明显疲惫许多,看着倒同先前允州太平时一模一样。
见苏妧妧过来,苏卓点了桌上几道菜:“来,都是你爱吃的。”
苏妧妧来到苏卓身侧坐下,往桌上看了一眼,允州刚刚从危机中解脱出来,自然比起战乱前也差上一些,可桌上这些东西,也不比先前差,且的确全都是按着她的口味来的。
苏卓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简单解释道:“昨日淮侯入主允州城不久,便有物资送了过来,想必是他早先料到了城中粮草短缺,提前做了准备。”
说罢,叹一口气道:“淮侯有心了。”
听得苏卓话语中的涩意,苏妧妧开口安慰道:“看淮侯这模样,并不似传言中那样残暴凶狠,如今朝廷靠不住,淮侯是一转机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