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允许你母亲和你多活了些日子。她在集团中动作越发频繁,老爷子的容忍到她开始算计齐家时烟消云散,但她却还没意识到,只将老爷子的愤怒当作他变得乏味年迈的象征。又过了一年,她将齐家的商业信息卖给岳家,联合岳家一起做空航空公司的股票,齐家风雨飘摇,海运的几只海船被李家动用关系拦在了公海上。那时候,我母亲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去法国巴黎见一见你的母亲。”
萧翎干咽了一次,拼尽全力不去将过往血腥的罪孽归咎于身边的齐韵川,忍得浑身都在颤抖:
“然后呢。”
“当晚,母亲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她说‘巴黎的夜色很美,她也很美’。我知道她在说你的母亲,次日,你的母亲死了。母亲很不开心,她当天就回了国,割下了你母亲的肝脏——那是我们当天晚上的‘鹅肝’。”
萧翎一时间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猛地扑到齐韵川身上,一拳打偏了齐韵川的脸。可他没机会再动手,他被齐韵川禁锢在臂弯里,双手被扭到身后,腕子贴合在一起。他歇斯底里地吼出声,可却脱不出齐韵川的掌控,只能将额头抵在齐韵川的肩上,泪水和鼻涕淌了一脸,口中什么话都说不完全。
他发疯了一样恨齐家的所有人。所有人都是凶手,是食人的恶魔,是无可救药的疯子。他恨他们。
等他闹中嗡嗡的眩晕消散一些,齐韵川的声音再次响起:
“父亲吃了一口就大发雷霆,离开了宅子。母亲很可惜地说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鹅肝。她抱怨父亲蛮不讲理,说你母亲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香气,而那是从血肉之中渗透出来的,再没有别处可寻了。血肉——这让她想起了你,她对我说,你是父亲最后一个私生子女了,李家如今除了她已经没有别人,齐家除了我也不该有别人——此时她俨然已经当父亲死了。”
“我知道老爷子和她之间的矛盾立刻就会爆发,我没有参与的必要。我对她说,我去a国处理掉你,会替她尝一尝那鹅肝的滋味儿。”
“于是我找到你了,翎翎。之后的事你或许也听说了?那可是当年豪门最大的新闻,老爷子在公海动了木仓,将李家的势力沉了海。李家和岳家在商场上的伏击也宣告失败,齐家三房和五房乘机叛乱,打着为老爷子报仇的旗号——追杀我和母亲。”
“我把你丢下了,翎翎。我不喜欢吃鹅肝,而你让我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爱养宠物狗。宝宝,你是最完美的宠物,真可惜我不得不把你丢在港口,因为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确实不能让老爷子知道他还有别的子嗣。”
萧翎浑身发抖,极度的憎恨和恐惧变成了歇斯底里,他很丢脸地在齐韵川怀里哭出了声,被齐韵川反复抚摸着后颈和头发,像安抚狗崽一样安抚他。
“乖宝宝。老爷子觉得你死了,才什么都没给你留,哥哥都补偿给你。只要你乖乖的,不要再让aaron担心了,嗯?”
“齐韵川,”
萧翎含糊着声音,一字一顿道:
“你就是个疯子。混蛋。你们全家都该下地狱。”
齐韵川听闻竟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才喘匀了气,摸了摸萧翎的后背说道:“母亲和老爷子在地狱里等我呢,翎翎。”
他动作温柔地抚摸萧翎的后背,像拍哄一个胡闹的孩子或是受了委屈的小狗。萧翎被锁在身后的手被松开了,他仍旧浑身发抖,双手不由自主地绞紧了齐韵川的衣领,双眼仍然红肿到无法抬起。他的眼泪一直落个不停,为他遇到疯子,在恐惧中死去的母亲,也为他的出生才是给母亲带来厄运的罪魁祸首。
他恨自己,恨齐家人,却也知道齐韵川当年丢下他也间接救了他。齐家追杀齐韵川的是旁支的叛乱,若真是成功,他和齐韵川两个人都活不成,齐韵川抛下他,是给了他一条生路。
而多年后齐韵川也在他生重病时付了治疗费用,即便代价是让他暂时离开了哥哥。
去他妈的!去他妈的!
萧翎的手握成拳,却无法再挥向齐韵川。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是两个冷血的疯子生下的小疯子,但他用最侮辱人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地救了萧翎的命。
无论他到底把萧翎当做什么,弟弟也好,宠物也好,即兴作品也罢。他没害萧翎,他只是有病。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好好叫哥哥,真是没大没小的。”
齐韵川半真半假地抱怨着,他似乎很享受萧翎像小时候一样被他抱在怀里的样子,像亲近一只大型犬。等萧翎恢复了神志,他几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耳畔还传来齐韵川的“啧”
声,还有他淡声吩咐:
“送他回去。房子不住,就去aaron家吧,他这些天很担心你。”
萧翎倒是正有此意。他哥哥在剧情里是因为脑瘤做了手术,恢复期没有好好修复,反而一直担心他而复发,第二次手术失败了。他那时已经无法陪伴哥哥了,只知道齐韵川确实按照他们的约定,为哥哥找来了最顶尖的医疗团队,尽其所能地照料了哥哥,代价是他去岳云琦身边拖住岳云琦的脚步。
而这次,他要先行一步劝哥哥早日排查异常。在他拍戏的时候他已经发消息打电话劝过好几次,而斐荣对此并不上心,回消息也不及时,不知道在做什么,他只能亲自回来带斐荣去检查。
肿瘤
萧翎到斐荣居住的老旧居民楼时,已经累得抬不起头了。斐荣见面便抬起他的脸,看他脸上哭过的痕迹,当即便皱起眉头,质问是不是齐韵川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