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月陇西拎住正打算自己拐弯回屋的卿如是,顺便掐了把她的后颈,“你也一起去。”
卿如是:“???”
那我费这个劲让你带路做什么?
无奈,卿如是只好同行。三人行,一时间竟无人说话,卿如是颇觉尴尬,幸好地方不远,不消片刻就到了。
考生住的几处院子大致无差,说是挤着通铺,实则条件不错,屋内宽敞明亮,院里花鸟相闻。
月陇西也不会将考生的住处逐一记下,只不过乔景遇也是他要举荐的人,他便将乔景遇和萧殷安排在同一处院子,常有往来。
卿如是和乔芜是女子,不方便进去,月陇西也不打算亲自去唤人,乔芜的侍卫还算机灵,立刻进门通禀。
须臾,乔景遇匆匆出门,还忙不迭整理着衣冠,见到月陇西,俯身施礼,“世子光临,未有远迎,真是失礼。方才回顾考题,有几处疑惑,正打算去竹院询问世子。不知世子可有空,能否在此稍作歇息,喝口茶,为景遇解疑答惑?”
月陇西把人送到后,本不打算再作停留,如今乔景遇开口挽留,他只好同意,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来,乔景遇紧挨着他坐在下首。乔芜跟着坐在月陇西另一方,亦摆出要参与讨论的认真姿态。
然而卿如是并没有兴趣听他们探讨考题,尤其是有乔芜掺和进去的探讨,请问那究竟还有什么探讨的价值?
不是她瞧不起乔芜的学识,而是……好罢她就是瞧不起乔芜的学识。
卿如是摸了摸鼻尖,“你们聊,我去这附近逛逛,晚点再回来找你们。”
月陇西想喊住她,欲言又止,她溜得快,几步就没了影。
卿如是也没走远,心里惦记着一会还得回竹院洗头沐浴,自郡主走后,她已经好几日不曾打整自己了。
卿如是顺着阳光照耀的方向往院后走。
隔着围墙,有梨花一枝压着一枝伸出头来,淡粉蕊,纯白瓣,和清风缠绕着。风中隐有念书声送入耳中,似是哪个少年在轻声低喃。
她从月亮门穿过去,果然瞧见一名少年捧着书倚在树下,低垂着眸。
“萧殷?”
她看见萧殷听到唤声后微一怔,抬眸时被疏影处漏下的光晃了晃眼,微蹙起眉头往前走了几步,到她面前站定。
“嗯,是我。卿姑娘怎么在这里?”
萧殷抬眸看了眼月亮门,并未看见后面还有人,他轻松一口气。
卿如是走到他方才倚着的地方,悠悠道,“随便逛来着。”
“刚才你没有收我的考卷。”
他忽然低声说。
声音轻细,卿如是没听清,他已换了话题,“这回的考题颇有意思。刚刚看见你拿着那摞收好的考卷在翻,你后来有看到我写的文章吗?”
“没有。好像是世子在看。”
卿如是道,“我昨日就知道你们五选的考题了,是关于崇文先生说的‘绝对平等’。你有不同看法?”
萧殷点头,“我在想,何为‘绝对平等’?方才苦思许久无果,觉得这世上其实并不存在‘绝对平等’一说,且若是‘绝对平等’,那将会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半柱香的时间,我都在想这个问题,剩下的半柱香,我写的东西全然驳斥了这个观点,且没有写完。幸好,我能过。”
最后一句似是自嘲。因为他奉承了月家,所以月陇西定会保他入国学府。无论他的文章有没有写完、写得好不好。
卿如是不与他探讨“能不能过”
的问题,只问道,“为何你觉得这世上并不存在‘绝对平等’?”
期盼绝对平等的观点是崇文早期提出的,那时候崇文深囿于“平等”
二字,认为皇权是因为“不平等”
而诞生的,而皇权的诞生,也让这世间愈发“不平等”
,所以他追求绝对平等,也告诉过她“只要有绝对的平等,就不会有皇权,那么‘人人平等’、‘男女平等’就很容易实现。”
当时的秦卿觉得这个推论没毛病。可是后来崇文又自己推翻了这个观点。只因为一件小事,便很草率地推翻了:有日,他去集市买菜,看见一位妇人被小贼偷走了钱袋,最后小贼被官差带走了。
这一件事,让他的思想受到了抨击。
所谓的“人人平等”
,究竟是哪方面平等?
如果“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