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折扇敲敲心口,却分明噙着笑,“心中回味着你毫不留情拒绝我的邀约时那冷漠的神情。你同我说不喜欢看灯会,转过脸就背着我偷偷加上了名字,彼时我心都要死了,那疼痛的滋味余韵悠长,我到卿府门口都还十分难受,见到你才稍微好些。”
卿如是被膈应得耸了下肩。
他继续道,“紧接着,我派人向你们府中的小厮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你今晚要去和乔府那位游子乔景遇相亲。”
顿了顿,郑重地说,“你们两人相亲,却约在我家的灯会?”
卿如是挑眉,等着他说下文。
月陇西挽了个扇花,笑道,“我一听,也顾不得计较别的,毕竟我作为灯会主方,有义务让来观赏灯会的客方都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于是,我派了一辆马车去乔府接乔公子,又派了一辆马车来接你。最后考虑到若是去坐乔府的马车,届时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场面将会很尴尬,所以我坐了来卿府的这一辆。”
卿如是漠然收回视线,撑起下颚欣赏外面的风景,“你是找不着熟人跟你逛灯会。”
“说得是,我唯一相熟的便是你,但你冷性薄情拒绝我拒绝得很干脆,所以我便找不到人了。好在你要去相亲,一想到晚上可以亲自来送你去相亲,我小睡时就辗转反侧,激动得难以入眠。”
月陇西将折扇敲在掌心,悠悠道,“卿卿不领这个情吗?”
卿如是顺着他插科打诨,“出门前我娘特意不允我坐自家的马车去,便是想让乔景遇接送我,好生促进我俩的感情,你这般做法,你问问看我娘和乔景遇领不领情。”
月陇西的自喉咙里滚出一声笑,端凝着她,不作回答。
仿佛方才的玩笑不是他开的。此时此刻,他的神情无端认真起来。
卿如是感受到他过于灼热的视线,抬眸与他对视。
两人默了须臾,月陇西先开口道,“这妆容有点难看。”
并咽下了谎言的唾液。
卿如是这才明白他在看什么,摸了摸脸,皱眉道,“是皎皎给我上的妆,时间弄得太长,我都快要睡着了,弄完了我也没看。我娘说挺好看的。”
月陇西摇头,郑重道,“那是你们女子的想法,身为男子,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这般妆容并不会挑起男子的任何旖旎心思。我劝你还是在见到乔景遇之前,擦掉为好。”
“生不起旖旎心思?头回相看,我要他对我生旖旎心思做什么?”
卿如是皱着眉头,笃定道,“如此甚好,那这妆便更不能擦了。”
“……”
月陇西一时不知该喜该忧,顿了下,若有所悟道,“你……不打算与他好生相看?”
“倒也不是。只不过我平生最烦这些东西,懒得弄。况且,是去相看,又不是去见心上人,那般注重这些做什么。我也想不出自己会有谈情说爱的心思。”
卿如是蹙蹙眉。
忽而,她想起了月一鸣,便道,“有心上人的人,尤其是那种将心上人藏一辈子都没说的人,行事作风会……怎么说呢,就瞧着挺傻的罢。”
月陇西:“???”
诛心。杀人般地诛心。
月陇西气了。
不知挣扎了多久,方从这句诛心之言中挣扎出来,凝她片刻,终于狠下心还击,他慢条斯理地道,“我觉得,不知道别人中意自己,活一辈子都没看出来的人,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