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只是个十五岁的茶庄学徒,当场吓得躲了出来,回神便跑回家告知了母亲刘四婶。
一字一句的,无比清晰入了贺勘耳中。
秦父过世,孟元元一力操持,照顾着一家;秦母去世,她仍旧顶着那个家,与小姑相依为命;秦尤卖光了田产,她死死攥住最后的房契不松。
“这么大的事,秦家的叔伯就不过问?”
贺勘声调微冷,握着茶盏的手不禁收紧。
刘则摇头:“他们说嫂嫂是妇人,什么都不懂,应当将全部家产给大哥。我娘说,要不是嫂嫂,秦家真的就全部败光了。”
贺勘沉默着,原来他不知道的事情如此之多。是那个他一直不曾放在心上的妻子,扛下了这一切,原本是该他来抗的。
“祖屋还在?”
他问。
“在,”
刘则点头,“嫂嫂将门全上了锁,因为没有房契,大哥和放债的也没办法。嫂嫂让我娘帮着照望家门,说那是淑慧小妹最后的东西。”
虽然知道秦尤在红河县做了令人发指的事,可亲耳听到仍是会被震惊到。就连一旁的兴安也是听得直咬牙,双拳攥起。
刘则下去之后,贺勘独自坐在窗边许久,手边的茶盏彻底凉透。
半晌,兴安轻着动作推门进去:“公子,该下船了。”
贺勘回神,三两下叠起信纸塞进袖中,而后站起身来。他扫开衣上褶皱,迈步走出房间。
“公子,”
兴安往旁边一退,低着头,“秦家如今还能留下祖屋,亏了有少夫人。”
一个女子无依无靠,身边带着体弱小姑,可想而知会有多艰难。又是一路到了州府,中间吃了多少苦?
贺勘脚步微顿,颀长身影立在昏暗过道上,穿堂冷风直扑面门,拧起的眉头更深了深。
兴安干脆深吸一口气,腰板一挺:“因为公子的不在意,那些人才敢如此逼迫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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