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敲门声,沈念着急忙慌地换双家居拖鞋往外跑,裤脚和衣襟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泥印,同门旁衣冠楚楚的翟逸池形成鲜明对比。
“翟总,你怎么也来啦?”
没事先打声招呼就贸然登门确实不太礼貌,翟逸池早在来的路上编好借口:“师傅车坏了,我恰好在家没事,捎他一程。”
师傅但笑不语,明明是你打电话告诉我不要开车搭你车,这谎撒的,脸不红心不跳。
师傅姓徐,年纪不算大,三十来岁的样子,一口地道的本地方言。他可不是普通的手艺人,在建材市场正经开门面做生意,接的都是开公司的装修项目。
小镇拢共这么些原住民,顺藤摸瓜总能攀上点干系,在一个行当里混,徐师傅和翟逸池算是有些交情的兄弟。翟逸池说有朋友家要做阳光房,非要他这老板亲自出马,今天到地儿一看,徐师傅全明白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翟家少爷眼光不错。
尽管这姑娘衣着朴素不施粉黛,底子搁那儿呢,秀气温雅,让人瞧着心里特舒坦。
沈念请他们进屋,顺手拿扫帚把院中空地上的杂草清理干净。“就是后屋的门廊,我想把它封起来做阳光房。麻烦两位先歇会儿,我去洗把脸换身衣裳。”
翟逸池和徐师傅站在院子里荫凉处交谈,沈念飞快地把自个儿收拾干净,走出来问:“家里没有茶叶,榨果汁行吗?”
徐师傅笑笑:“行啊别客气。你这面积不算大,用铝合金结构足够了,大门做成推拉式,旁边各留两三个可以外开的窗户,成吗?”
沈念正是这样打算的,师傅又问要不要把二楼顺便封上,沈念说这院子就她一个人住,二楼只用做堆杂物,平时很少上去,封露台暂时没必要。
本就是不赚钱的生意,徐师傅也不劝她,拎着工具箱忙活去了。
沈念到厨房准备果汁,翟逸池站门口四下打量。家里进生人,肉包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没有丁点儿看家护院的自觉,反倒蹦着求抱抱。
它成日在院子里自由来去,没几下就把翟逸池的裤子扑腾得全是爪印。沈念忙把狗子往外撵,跟翟逸池道歉:“对不起啊,这狗傻乎乎的不认生,再闹你就赶它走。”
翟逸池浑不在意:“我挺喜欢狗的,可惜工作忙没时间养。老式庭院住着可比楼房舒服多了,怪不得你愿意从都回来。”
“也有许多不便,雨天从前屋到后屋还得打伞,房间里很容易被踩脏。”
沈念用刀给橙子去皮,一个不小心划破手指,外渗出一排血珠子。对做菜的人来说这种失误在所难免,她淡定地丢下刀去找创可贴,翟逸池眼尖瞧见了,忙从餐桌上抽张抽纸替她按住伤口,“创可贴在哪?我去拿。”
“一点小伤没事。”
以前在单位做标书,被a4纸划破手都比这疼。翟逸池却说:“女孩子的手金贵。你也别弄果汁了,我和老徐都不渴。”
沈念从电视柜抽屉里找到盒创可贴,翟逸池帮她撕开包装往手指上缠。徐师傅刚好经过门口,看到里面的情景不禁在心中暗叹:“翟少爷这回是真栽进去了。”
以翟逸池的家境和实力,从毕业回乡的那天起,就不乏给他说媒的人。最初他说想拼事业,家人便没太逼着,到今时今日公司稳定展,正经对象依然没有,一起玩的兄弟都笑话他是不是眼光太高,看不上小地方的姑娘。
其实他是有点挑剔,没走出过小城的姑娘大多目光短浅,人生观价值观对不上,压根聊不到一块去;开公司做生意的女孩子也有,他又嫌弃人家像个汉子,缺少小鸟依人的感觉。
直至沈念出现,翟逸池幡然醒悟,她就是上天为我准备的,那个对的女人。
刚缠好创可贴,大门“吱呀”
一声被人推开,齐云笙拎着袋东西大步往里走。
翟逸池眼见沈念像个孩子似的开心地迎上去,问:“都买到了吗?”
“当然,也不看是谁出马。”
“师傅过来量尺寸,”
她转过身介绍,“这位是信诚的翟总,之前你们见过一面,师傅车坏了,他送他过来。”
齐云笙抬眼望向站在门厅里的男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现沈念手上的伤,他皱着眉头问:“手怎么了?”
“切水果时没留神切到的。”
女人在男朋友面前和外人面前都有两副面孔,刚信誓旦旦说不疼没事的沈小姐,此刻可怜巴巴地向齐医生求安慰:“流了好多血,不知道会不会毁容……”
齐云笙无奈叹气:“你说截肢还像点,伤口深的话最好上点云南白药,我拆开看看。”
“嘿嘿,骗你的,就冒一点点血。”
徐师傅不忍见小翟总被晾在一旁,探头叫他:“帮我拉下尺子。”
齐云笙把塑料袋往地上一丢,“我来吧。”
沈念到厨房把削完皮的几个橙子塞进原汁机里榨,榨好的果汁兑些纯净水加上冰块,放托盘里端到后屋。一共三杯给三个男的,她自己喝的是玫瑰花酱冲的温水。
徐师傅原计划搞慢点,创造机会让翟逸池和沈念多聊一会,如今看来情况有变,喝完果汁他三下五除二很快搞定,用眼神示意翟逸池该是时候撤退了。
万没想到翟逸池还留了后招,他对沈念说:“下周我们公司员工聚餐,沈工能否赏脸参加一下?希望你能给我公司那些项目经理上堂课,让他们拓展下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