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环视四周只有两三桌客人的清吧,不免觉得有些冷清,还记得之前和林萱来这里,有时总要等到有客人喝多离开,才有机会坐下。
时隔两年,佳丽还是那个佳丽,从未有过人少就放下麦克风的时候,或者说唱歌本就是她个人爱好,与顾客的数量无关。
三人沉默了片刻,我向佳丽提议道:“要是经济上入不敷出,可以先把乐队辞退,毕竟人数偏多,一个月下来的费用可不是小数!”
佳丽望着台上正在唱歌的乐队一阵失神,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乐队是绝对不能取消的,这间清吧是我白手起家的地方,那几位都是陪我走过一路坎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就算倒闭我也会给他们安排好去处。”
我感叹佳丽这种风雅的情怀,连一旁的逢春听到后都忍不住夸赞:“佳丽姐真是重情重义,我坚信这个地方永远都会存在,因为情怀这种东西是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亡的。”
对于我和逢春这两个孽缘缠身的人,难得生如此巧合的默契,端起酒杯对她说道:“不愧是头脑达的逢部长,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逢春没有过多回应,用手中装有凉茶的杯子和我轻轻碰了一下,抿了一小口。
不多时便走进来两桌顾客,眼见服务员忙不过来,佳丽便离开我这跑去招待,尽管我担心和逢春没有话题,不想让她过早离开,但作为法定代表人的佳丽还是要以生意为重,对待上帝不能有丝毫懈怠,这就是服务行业的本质。
佳丽走后,我表情开始变得不自然,反观逢春则是一脸淡定的吃着水果,动作显出无尽的温文尔雅,在这个酒醉情浓的环境中,她好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当然我只是这么形容,来这里的人大多是陶冶情操,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醉生梦死,顶多有不胜酒力的人,再喝完少量的酒后,用哭来缓解内心的压力。
……
佳丽照顾完客人后,便走上台子替换乐队,给他们下去休息的时间,她拿起麦克风,向为数不多的人问道:“欢迎大家光临,现在是晚上9点,夜生活刚刚开始,刚才看见有几位朋友在不停的喝酒,却没陷入到沉醉状态,想必生活中遭受到不小的麻烦,就让我用不太专业的歌声,来治愈你们的心灵,接下来大家想听什么,请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来。”
与我相隔两张桌子的客人,似乎被佳丽的话说进心坎,站起来高举手臂,大喊道:“来一张信哲的《信仰》!”
我心头一阵抽搐,这歌是我和林萱的定情歌,也是她最喜欢听我唱的,在这个极为清醒的状态下被别人点出,有种被抢夺主场的不开心。
但终究我还是跟着众人鼓起掌,侧耳倾听伤感的旋律响起,然后便是佳丽那饱含沧桑的烟嗓,侵染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
我不理解一表达爱意的歌为何前奏会如此伤感,就好像明知道爱的人不会答应自己,依旧抱着侥幸尝试的心理去表白,企图感动对方,结果感动的却是自己。
很快我便心生悔意,不该如此批判这佳作,也不该肆意反驳架起我和林萱之间感情的桥梁,越想越后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伴随着伤情的旋律声,佳丽开始演唱,节奏缓慢而不失情感,音色饱满却没有破音,充分体现了她刚才说自己不专业的话是低调,是隐形的骄傲。
待我转头看向逢春时,意外的现她哭了,不明缘由的哭了。
我顿感诧异,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哭?难道她也像我一样,被这歌引起难以忘怀的伤痛吗?
我担心安慰的话会导致她哭的更厉害,于是默默地给她递过去纸巾,她擦着眼泪却依旧在哭。
整张桌前只有她和我,在外人看来像是一场男默女泪的戏,不知情的人会把我当成渣男,认为是我伤了这位惊世骇俗的美女,这样一来还真应了佳丽那句话:女人是弱势群体,不团结一致的话,会被我这种坏蛋伤透!
可我什么都没做啊!
我向佳丽使了个眼色,示意赶快唱完换歌,她心领神会,掐掉中间那段重复的词,直接演唱最后的高潮部分。
演唱结束后,我这才尝试和逢春搭话,给她杯子里续上凉茶,关切道:“是最近压力大,才会忍不住释放出来吗?”
我故意把重点引到工作上,为的就是让她转移注意力,人在遇到自己用心的话题上,大脑会自动屏蔽负面情绪,快转换到认真的状态。
逢春的情绪此时已然得到缓解,她擦干泪痕说道:“抱歉,在你面前失态了。”
我还陷在该如何替她转移悲伤的思考中,脑子一空,脱口而出:“没事,又不是头一次,上回扔你包的时候,你不也当着我面……”
话还没说完我便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逢春,她脸上现出愤怒,和我扔她包时的表情如出一辙,意识到说错话,我尴尬地拿起酒杯仰头,利用杯子挡住脸。
少时我放下酒杯,再看逢春的表情已经收回,心想这话也没完全说错,至少成功帮她缓解情绪,只是代价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