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船已经损坏,不宜远航,否则成先生根本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眼看已近寅时末,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天就要明了,成先生拧紧眉催促道:“速度要快,让这几个伙计也去搬箱子!”
他们的人手已经损失大半,能出动的人本就不多,再磨蹭下去,天就要亮了。到时候,动静太大,很容易被燕人发现,那麻烦就大了。
那士兵得令,拿起刀对着几个伙计,催促道:“快点,都给老子爬起来,上去搬箱子,做好了饶你们一命。”
几个伙计摸爬打滚地站了起来,缩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跟着那士兵往楼梯口走去。
路过成先生旁边时,混在伙计中一直低垂着头的闻方忽然一个跃起,藏在袖子中的匕首在手心中一翻,刀尖向上直刺向成先生的咽喉。
“先生……”
他旁边一士兵反应过来,飞快拉了闻方一把。
成先生身体一倾,险险避开了要害,匕首在他肩头擦过,连带着布与肉皮一起割下。
成先生伸出未受伤的另一只手按在胳膊上,厉声疾呼:“抓住他,抓活的!”
他敏感地意识到,闻方的身份不简单。
其实不待他吩咐,旁边的几个士兵都扑了上去。
但闻方这一击却像是个信号一般,下一刻,几道黑影飞快地从江水中冒了出来,悄无声息地爬了上去,像是背后幽灵一样,溜到甲板上几个士兵的身后,掏出匕首,狠狠一刀,无声无息地就解决掉了好几人。
等成先生发现时,自己这边已经死了近十人。
他看着这些突然冒出来,武力值比之普通士兵翻了好几倍的黑衣人,眉头一跳,飞快地说道:“先解决他们!”
但他这边只是残兵,又被分散成了好几部分,现在有一大半都去楼上搬箱子去了,甲板上只有一二十个士兵,还有不少是带伤的。哪是对方的对手,不多时甲板上的还幸存的士兵又死了一大半。
成先生面露寒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料他机关算尽今儿竟替他人做了一回嫁衣。
大意了,他仗着己方水性好,明知那一箭很可能是燕人的奸计,但为了将功折罪,取回铁器,也没管这么多,直接与徐荣平开战,结果却便宜了这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王八羔子。
“先生,你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旁边一下属急切地劝道。
成先生握紧拳头,指关节被捏得咔嚓作响,再度看了一眼甲板上的形势,知道大势已去,他一扭头,带着人扑通一声跳进了江里,然后飞快地往隔壁船游去。
那艘完好无损的船上,他还有二十人,此时说胜负,还谈太早。
成先生强忍着江水刷过肩部产生的剧痛,奋力游到船边,然后用力抓住船体上的凸出部分,艰难地爬了上去。
但他刚一冒头,一柄寒光凛凛的矛头就从上面直戳了过来,刺入他的咽喉,扑通一声,他抓住船舷的手一松,消瘦的身体滚入了江中,溅起几朵带血的小浪花,再无踪迹。
这厢,船上大梁的士兵很快便被全部解决了。
带头的黑衣人一拉面罩,露出陆栖行那张熟悉的脸。
“人呢?”
他伸手抚了一把头上的水,目光投向闻方。
闻方惭愧地低下了头,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属下失职,弄丢了傅夫人。”
陆栖行脸色骤变:“怎么回事?”
闻方苦巴巴地说了这事的经过。从船驶入峰江后,船上的戒备就森严了不止一倍。徐荣平直接派了十二人守在楼梯下方,除非他带着,否则任何人不许上二楼。
闻方没辙,只能偷偷盯在楼梯口。但他等了许久,看到徐荣平急匆匆地上去又下来却还是没见到傅芷璇的身影。
他心中焦灼不安,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楼梯口的防卫瓦解,他赶紧跑出去,哪知又被大梁的士兵缠上了。等把那两人解决,他趁着混乱偷偷摸上二楼,却怎么都找不到傅芷璇。
“属下保证傅夫人没下过二楼。”
迟疑了一下,闻方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不过苗夫人房间的窗口被支了起来,上面还有攀爬的印记,傅夫人会不会是跳水从那儿逃走了!”
“不可能,她不会泅水!”
陆栖行一口否决了他的猜测,提步上了二楼,那速度像风一样,眨眼就没了踪迹。
留在甲板上络腮胡把脸都全盖住了的汉子见状,眨了眨眼,大大咧咧地问道:“章卫,这傅夫人是谁?咱们王爷开窍了,纳了一房小妾?”
章卫一边收拾乱局,一边警告地瞥了他一眼:“魏刚泽,管好你的嘴,最好别让王爷听到你这话!”
魏刚泽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儿,吹了个口哨,更好奇了:“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