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丁山显然是知道她执拗的性子,重重地哀叹了一声,别开头说:“你……多保重!”
“慢着!”
萧太后叫住了他,小心翼翼地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镶嵌着红宝石的项链和一块写着“萧”
字的非木非金属的牌子,递给了蒙丁山,“拿着,给谨言,好好照顾他。”
只有提到儿子,她的脸上才绽放出些许的温柔和不舍之色。
蒙丁山看见她脸上的不舍,心头一动,沾着血的手用力握住了她白生生的指尖:“心蕊,事不宜迟,与我们一道走。”
萧太后一点点地掰开了他的手,不顾他脸上失落的神色,坚定又固执地说:“哀家不走,哀家就是死也是这大燕国的太后娘娘!”
蒙丁山知道劝不动她,收起了项链和牌子,深深地瞥了她一眼:“我带谨言走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他……毕竟他是我的儿子。”
萧太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哪怕明知这是两人最后的诀别,此生再无相见的可能,她的脸上也无任何的动容之色。
蒙丁山早知道她性子冷清,对自己也并无多少情谊,更多的不过是利用罢了。苦笑一下,终是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跨出了云光殿。
“娘娘……”
初月不安地唤了一声。
萧太后扭过头目光令人毛骨悚然:“初月,怕吗?”
初月连忙摆手,咬住下唇:“奴婢不怕,娘娘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
萧太后回头瞥了她一眼,美目一滑,嘴角向上弯起浅浅的弧度,多了一丝人情味,赞许地说:“哀家没看错你。”
初月心中一松,脸上露出一抹笑。
萧太后见了,转过身往殿内走去,边走边说:“趁着陆栖行还没打进来,陪哀家去换身衣服。”
初月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时候,娘娘特意去更衣是为何。
被人遗忘在高台上的傅芷璇迎着冷风,头不自觉地朝下望去。
夜色如墨,云光殿虽然灯火通明,不过萧太后与那个所谓的蒙统领站在了一棵粗壮的银杏树下,残留在枝头的叶子形成了一张细密的网,挡住了她的视线。傅芷璇看不真切,只模糊看到两个影子,没过多久,那个蒙统领就大步跨出了云光殿,转身时,手里拿着的钢刀被灯光反射,折射出冷森森光芒,让人心头一寒。
傅芷璇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被守在一边的张辽见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乎是在嘲笑她的胆小。
傅芷璇瞥了他一眼,没做声。
从萧太后刚才陡然大变的脸色来看,他们的计划应是受了阻,可惜刚才那两人说话的声音比较小,也没听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料想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对萧太后是坏消息,对她而言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傅芷璇悄悄环顾了四周一眼,萧太后虽然下去了,但还留下了十几个太监宫女看着她,她也不能妄动。
她闭上眼,长长地吐了口气,右手缓缓往袖子里缩了缩,直到抚上那把冰凉小巧的匕首,她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傅芷璇等了许久,冷风吹得她头痛,终于,萧太后那边有了动静。
初月迈步上来,拉长着脸,连虚伪的客套和笑容也没了,下巴一点,冲张辽说:“把她带下来。”
这个她是谁不言自明。
言毕,看也没看傅芷璇一眼,扭头飞快地跑了下去。
张辽一甩拂尘,走到傅芷璇面前,偏着头,不怀好意地说:“傅夫人,走吧!”
傅芷璇瞥了他一眼,扭过头,一言不发地步下了高台。
刚一踩到地面,她的脚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复杂难言地看着萧太后。
不过一刻钟不见,萧太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般。华丽精美繁复的凤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袭漂亮的白狐狸裘衣,裘衣上的狐狸毛雪白柔软,根根纤长可见,更是衬得萧太后面如白玉,使她褪去了身上的那股子冷意,整个人都似乎变得柔和了许多。再加上她头上那两个凸起的双髻,使得她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从一个高贵美艳的妇人转眼变成了一个二八芳华的少女,娇俏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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