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问题是,秦宜禄他还真有点不想抱这弘农杨氏的大粗腿啊!
不同于汝南袁氏,人家那根大粗腿是实打实的大金腿,弘农杨氏,虽然同为四世三公,但其实虚得很,外边看着是金的,但其实里子里装的都是棉花。
盛世时还好,大家都给你面子,甚至勉强可以承认他们家仅次于汝南袁氏的天下第二世家的政治地位。
可随着乱世将临,这根大腿其实说倒就倒啊!你看那历史上曹操杀杨修的时候犹豫了么?
别说杨修了,他爹杨彪那么大的名声,就因为他老婆姓袁,被满宠以私通袁氏的罪名抓起来生生将腿都给打断了,那又如何了呢?他不还是得忍着么?耽误人家满宠升官财了么?他们家所谓数以万计的门生故吏,在哪呢?
盛世时候是大腿,但乱世的时候,这就是个大包袱啊!有用肯定还是有点用的,但,这个用处还真不见得比他们家带来的那些麻烦来的大。
熟读三国史的秦宜禄知道,杨赐是朝中文武大臣最早看出黄巾将会生乱的重臣之一,却是忍不住有点怀疑这老小子是不是会未卜先知,已经算到了大汉要完了。
然而不管怎么说,那杨赐现在还是帝师呢,至少是明面上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几个男人之一,更是关西派的领袖,人家这么客气,这么赏脸,自己肯定不能给脸不要脸,否则这就显得太桀骜不驯了,
看着那一板一眼,二话不说就给自己跪下来叩拜的小正太,年仅八岁的小杨修,秦宜禄一时也是只好勉为其难的暂且先答应了下来。
同时也不免有些头疼,自己能教授这小正太什么,俗话说七岁八岁讨狗嫌,这么大的孩子,最最烦人了。
“老师,来时父亲与祖父对徒儿都多有劝谏,直言老师乃是关西第一俊秀,让徒儿万万不可自持家世对老师不敬,老师若是有什么吩咐,大可以都让修儿去做,修儿一定恭谨侍奉,不敢怠慢,若是有倦怠之处,还请老师多多教诲打骂,勿要留情。”
秦宜禄见状也忍不住赞叹道:“你这孩子,倒是懂事,你来拜我为师,是你祖父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意思?”
“是祖父的意思,不过父亲对此,也是十分乐见其成的。”
“你们杨家家世显赫,将来你父亲位列三公也是板上钉钉之事,这也算是四世三公了,拜我这样的一个边鄙武夫,你自己心中不会有不忿之情绪么?”
“况且正是年少贪玩的年纪,若说这世上何处最热闹繁华,那肯定毫无疑问是要属洛阳了,弘农与之相比可就差得太远了,而若是你们所得到的消息不假,用不了多久,我还要去北地郡当都尉,北地郡可是边塞苦寒之地啊,你跟着我去北地岂不是吃苦受罪?亦或者咱们俩仅仅只结个师徒名分,我自去北地当我的都尉,你留在弘农老家愉快成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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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实却是颇有一些为难杨修,甚至是逗孩子玩的意思在其中了。
哪知杨修闻言却是不卑也不亢,先是按照礼数给秦宜禄行了一礼而后道:“临行之前,修儿曾与祖父有过详谈,祖父跟我说,见了老师的第一面,要尤其注意观察老师的表情。”
“哦?”
秦宜禄颇感好奇,道:“那你观察出什么了呢?”
“小人不懂事,但看得出老师似乎面有不愉之色,似是并不算太情愿的收我这个徒弟。”
“哈,你这孩子还真是……心直口快啊,你看你这么说出来,咱俩是不是都挺尴尬的。”
“非也。祖父跟我说,若老师您收我为徒时,表现出了欣喜若狂,奉承阿谀之色,则老师终不过是庸人之姿,与老师表面恭敬,留个师徒名分便是。”
“若老师您表现得不卑不亢,严肃而有威严,则说明老师您是俊彦之才,让我好生与老师亲近。”
“而若是老师面露不愉之色,表现得也没那么喜欢我,则反而说明老师乃是人中龙凤,世间罕有的奇才,让我一定要尽心竭力地服侍您,更不可对老师教授的学问挑肥拣瘦,老师教什么,我就学什么,就算是不学五经,也是可以的。如此,说不得将来我杨家还要靠老师,才能保着我们的家声不坠。”
秦宜禄闻言挑了挑眉,诧异地道:“这是杨公的意思?啧,高人啊。”
“祖父说,您才是真正的奇人。”
“哈哈,小杨修啊,来,坐。”
说着,这秦宜禄却是也收起了轻视之心,特意从找来了一个纯铜的香炉出来,点了一根锥香出来放在其中点了,又取出一些自己炒制的野茶出来用沸水泡了,递给杨修一盏道:“过来坐。”
却是俨然已经有几分将其当做大人,想与他开诚布公地唠唠了。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