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缜颜色和悦,听这意思她对那书生应当没有旁的心思,他只含笑道:“宁缺毋滥?亏你说得出来。李鸿的门生都是百里挑一的才子,在你嘴里竟都是土鸡瓦狗一般。”
四宝配合的嘿嘿傻笑,陆缜心放下不少,对那姓沈的书生便也不多在意了,但他许久之后想想,还是对自己着人查一查沈华采的举动颇为庆幸。
东厂办事儿利落,没过两天就把他要的东西呈了上来,成安一脸怪异的在一边解释道:“督主,奴才按照您的吩咐查了查那小子,发现这小子还真有点不对的地方,不过这得从他的背景开始讲了。”
陆缜斜了他一眼,成安再不敢卖关子:“他爹名叫沈夙,曾官居四品,也算是一颇有手段的人物了,就是命不大好,当初牵扯进当初蜀王谋逆的案子里。”
蜀王谋逆算是京里这些年最大的案子了,牵扯数万人,查了两三年才彻底查清,就连谢家王家这样的簪缨世家都倒了台,更别说寻常官宦了。
成安继续道:“沈夙也算出身名门,不过却只是旁支,娶了谢家偏房的嫡女为妻,生下一对儿龙凤胎,他后来因为谢家女被牵连,不过他自己本事了得,虽然丢了官职,一家人性命却是无碍的,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惜偏偏时运不济,他的案子被一个跟他素有嫌隙的同僚知道了,想法子坑了他一把,竟把他儿子加到了要入宫为奴的名单上…”
他说到此处,深吸了口气道:“那孩子…就是四宝。”
陆缜搭在桌案上的手猛地攥紧了,不过一瞬的功夫他就松开,垂眼遮住眼底的阴郁狠厉,淡然道:“继续。”
成安连连叹气,想想好好的一个孩子因为官场风云,被算计着净身送入宫,心里也有些感慨:“沈夙曾经受过重伤,之后不管是夫人妾室都再无所出,按说四宝就是他独子,这孩子进宫之后,就算他有能耐起复,香火也就此绝了…”
陆缜随意翻了翻桌上的卷宗,问道:“那这个沈华采是怎么来的?”
成安道:“也是他们沈家气数未尽,这孩子是沈夙受伤之前和一个烟花女子所生,后来那女子寻上门来,把孩子交给他们抚养,虽说这孩子出身不好,但沈家这时候也不会计较这个了,直接把他记在了嫡母的名下。
陆缜觉着这事儿透着蹊跷:“这么说四宝和这个沈华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生母是楚馆女子,这事儿你们是怎么得知的?”
成安怔了怔才答道:“是沈家对外宣称的,再说认个娼妓所出的孩子为嫡出,究竟不是什么光彩事儿,他们也没必要在这上头欺瞒。”
陆缜缓缓道:“既然不是光彩事,为何不把他的出身隐藏好,反而还要让外人知晓?两人是同父异母,为何年纪瞧着却差不多?”
成安想了想,小心猜测道:“这奴才也不清楚,不过沈夙也不是多坚贞的人,八成是他在正头太太怀孕的时候没把持住,在外面偷腥留了种,当时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多年之后才被寻上门来,后来没准是滴血认亲,发现这孩子真是自己的,正好家里后继无人。”
他说完又感叹道:“都是一个爹生的,一个被净了身在宫里混日子,一个还全须全尾前程似锦,四宝知道了心里肯定不痛快。”
陆缜灵光一闪,沉吟道:“四宝生时是龙凤胎,那她的姐妹呢?如今还在沈家,还是已经出阁了?”
成安又是一叹:“她和四宝姐弟情分深厚,当时年纪又小,知道弟弟被送进宫里,心里存了郁结,之后就病逝了。”
陆缜紧着问道:“大概是什么时候?”
成安眯眼想了想,一脸为难:“回督主的话,只知道是四宝进宫不久之后,旁的就难查了,沈夙这些年一直辗转在不同的官宦人家里当幕僚门客,混的倒也不差,只是从来没在一个地方待长久,就是想查也难下手,要不我找几个锦衣卫的番子…”
事情过去了这么些年,再说沈夙又是个一等一的精明人物,这些年从不在一处多待,时不时就换一个地方,证据更是难查。
陆缜摇了摇头,又问了几个问题,见成安一脸为难,可见实在是查不到了,便挥手让他退下。
他等成安走了之后仰头靠在椅辈上,伸手捏了捏眉心:“同父异母的兄弟…进宫后不久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