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好好的,但主任一走,随越独自面对一屋子狼藉,还是在舟车劳顿过后,四肢乏力的情况下,就只想摆烂了。
奈何此刻已是日落西山,现在这个房间连个坐下歇息的干净地方都没有,她如果不抓紧时间收整出来,入夜睡觉怎么办?
身处牧区的镇上可不比县城,不会存在小旅馆。
随越唉声叹息好一阵,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悲催兮兮地继续劳作。
教导主任临走前说过,学校里面有垃圾站,就在公寓楼旁边。
正值假期,别无他人可以帮忙的学校,随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屋子里面绝大多数的破烂装出几个编织袋。
她拖起一个,出去找垃圾站,发现主任所说的“旁边”
和她理解的“旁边”
相差甚远。
从公寓楼到垃圾站必须穿过一片白杨树林,林间唯一一条小径弯弯绕绕,崎岖不平。
随越清瘦的身板扛着沉甸甸的编织袋,摇摇晃晃。
刚在小径上走完两三米,她右脚踩中一处低洼,脚踝一拐,连人带包地摔去了地上。
始料不及地触及布满碎石沙粒的地面,尖锐痛感一秒从臀部扩散,随越有气无力,怨愤地跌坐不动。
她仰面望向浩瀚霞彩一寸寸落寞,沉寂荒芜到瘆人的树林,听闻附近啄木鸟一下接一下,机械地叮啄树干,感受着七八个小时没有进食,饥肠雷鸣的肚子,第一次体会到了横跨千里,独身入疆的苦涩无助。
随越鼻头一酸,眼眶洇开了浅红。
就在这个时候,后方传出了脚踩落叶,矫健有力的动静。
随越以为是哪个老师,吸吸鼻子扭头去瞧。
浅薄余晖投射之处,来人高大修挺,一如屹立西北荒芜间,劲风不催的杨树,深色t袖和运动短裤包裹下的肢体肌肉紧绷突出,蓄满野性力量。
他神色冷沉,凶戾横生,面目轮廓是令人过目难忘的硬朗深刻。
一如这片遥遥疆北之地,凌厉起伏的巍峨险峰。
居然是顾泽。
胆寒
随越没有丝毫近视的双眼已然看清了顾泽的样貌,但内心仍是抗拒承认。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齐巴尔镇,出现在学校呢?
随越下意识抬起右手,打算狠狠揉一把眼睛,判断是不是拜饥火烧肠所赐的头晕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