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密的眼睫不自觉加速扑闪,不着痕迹地快速平复杂乱心绪,催促米热依:“你快回去。”
尾音尤在,她急匆匆地迈向办公室,脱掉羽绒外套,抓起课本和小蜜蜂就往教室去。
站上相识了大半个学期,早已熟悉的讲台,看向这间自己日日操持的教室,随越没来由地紧张。
台下学生表现得出奇乖,一个二个早早地准备好课本和文具,坐姿端正,昂首挺胸,眼巴巴望向她。
但在教室尾端,黑板报下方坐有秦芳雅。
她和所有学生一致目视前方,神色不冷不淡,看不出丝毫异样,叫人分辨不清来意。
可有一点随越足以肯定,她是来听课的。
随越不是没有经历过被人听课,每一个师范生从在校期间到走上学校讲台,不可能不去听课,被听课。
以往不乏一些学院厉害讲师,校方领导,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当下这般,不过是遥遥和听课人对视一眼,便有一种即将榨干空气,塌陷到真空的浓烈窒息感。
随越机械地佩戴好小蜜蜂,指尖捏住麦克风,习以为常地准备说两声“喂”
,试一下是否正常出声。
但她的嗓子像是被尖锐物体卡死了一般,堵得发不出一点儿。
哪怕只是轻若蚊喃的气音。
随越心下的慌乱忽然熊熊高涨,燎原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她眼前一黑,大脑一片毫无头绪的白,耳畔好像有数不清的人声呼啸。
她惊恐地抬起脑袋,颤巍巍的视线一一扫过学生,扫过秦芳雅。
蓦地,定向了窗外。
浩浩雪色之中,一身墨黑的顾泽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他凌厉如雕刻的面庞波澜不惊,一双深潭般的眼睛越过干冷空气,越过透明玻璃,越过一切惶恐与阻隔,笔直地朝她定来。
顾泽神情坚毅,毫不含糊地冲她点了点头。
周遭景象霎时扭转变化,一道强光目的明确地刺来,携卷无穷暖热,无孔不入的寒意节节败退。
随越眼前骤然天光大亮,极浅地扬了下唇,重新看向学生,看向早该游刃有余,不足为惧的战场。
她眼角弯起自信弧度,迅速试了两下麦克风,音色嘹亮地说:“同学们,上课。”
早读加上一节正课,随越和学生们配合默契,授课效果无与伦比的好。
下课后,一伙学生围上来问问题,随越一一给他们解答。
就连平常最最调皮的叶尔阿乐都没有捣蛋,捧着语文书凑近问:“随老师,你听我读得对不对。”
随越耐心地听完,纠正两处发音后揉揉他脑袋,欣慰地笑说:“今天有点乖哦。”
叶尔阿乐抱好语文书,撇撇嘴回:“不然你就要走了,我可不想让你走。”
随越诧异一瞬:“谁告诉你的?”
“大哥哥啊。”
叶尔阿乐靠她更近,轻言轻语地说,唯恐被人偷听了去,“他让我们今天必须乖乖的。”
随越赶忙问:“他什么时候和你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