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笙听言,转头诧异的看他一眼,视线停顿在他平庸的假面上,思量片刻才又转向乔陵,用极小的声音道,“顺道告知世子一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要小心……”
谢潇南气得当下便要起身,席路在一旁立即躬身抬臂去扶他。
他力气尚未恢复,方才起身又有些着急,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吃力,低低的喘着气。
席路见了便轻声说道,“老大莫要动气,这小丫头不知死活,待夜深之后我将她绑出来吊在屋檐下,让夜风吹她半夜,好好吃些苦头。”
谢潇南今儿一晚上把这一年的气都生完了,自打出生起他就是被人捧在高座的世子,从未有人敢这样在他面前说话,且诋毁起他来不留半点余地,张口便是胡说。
这个人根本不知道“怕”
字怎么写,先前对着他表现出来的畏惧,恐怕都是假象。
即便是气到这般地步,他仍冷静克制,没能对温梨笙伸出一根手指头。
账不是这么算的。
温梨笙虽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嘴里的十句话八句是假的,脑子也蠢笨,但到底也是温浦长的女儿,目前还动不得。
且他易容改音,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不能暴露出他易容之事,须得在人来之前离开此处。
谢潇南看着温梨笙,沉沉的眸光凝着寒霜。温小姐,咱们的账日后有的算。
温梨笙感受到他的盯视,转头与他对上视线,心想着既然这小扒手是谢潇南的人,那是万万没有结仇的必要了,于是弯眸一笑十分诚心的夸赞,“少侠身材不错哦,那胸膛一看就邦邦硬。”
谢潇南的拳头又硬了。
第11章
谢潇南离开之后乔陵也很快消失,余下房中瑟缩在角落里的随从与趴在地上被画了一脸墨迹的妇人,沈嘉清将短刃收起来,拂了拂有些乱的衣袍,见温梨笙一直看着门的方向,疑惑道,“梨子,你在看什么?”
温梨笙先是没出声,盯着门外看了半晌后才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好像惹事了。”
沈嘉清不以为然,“惹事就惹事呗,我看谁敢动你。”
温梨笙也不太好解释。
她看见方才被她误认成扒手的少年走在前面,乔陵和另一人则跟在后面,三人前后离开。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至少可以看出他比乔陵的地位要高一些。
她的记忆中,乔陵凡是出现,则必是站在谢潇南左右,若在谢潇南的手下中还有比乔陵地位更高的,那必然是跟谢潇南关系更亲密一些的,难怪他手中会有那块刻着谢字的紫玉,恐怕并不是他偷的,而是谢潇南赏给他的。
如此,她非但抢走了紫玉,还在他面前说了些关于谢潇南不大好听的话,万一他回去告状那不是糟了?
温梨笙想起谢潇南那双倨傲冰冷的眼睛,心口就闷闷的。
沈嘉清见她一直站着不动,便从一旁随从手中抢来一盏灯,对她道,“走吧,咱也回去。”
她飘远的思绪被拉回,转眼看见那妇人还趴在地上装死,心想决不能轻易放过这个妇人,便先跟着沈嘉清一同往外走。
这房间是半藏在地上的密室,窗子开的很高一小部分是高于地面的,屋顶与石桥修在一处,构建十分巧妙,且从外面看入口极为隐蔽,寻常人根本想象不到那是一口窗子。
沈嘉清说他起初也没认出来,但见里面有些许亮光,便用脚踹了一下试试,没想到还真给他踹烂了摔下去。
温梨笙起初还疑惑他是怎么找过来的,毕竟她被庄莺气出门也是偶然之事,被抓来这里更是意外,沈嘉清是不可能知道的。
后来一问才知,沈嘉清一直打着要去夜探梅家庭院的心思,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拿出了千里萤来寻她,谁知道千里萤带他越走越偏,到了这跟前才隐约猜到她出事了。
也算是误打误撞。
二人刚出来,就碰见一行人举着灯匆匆赶往此处,行在最前方的就是梅家家主,梅兴安。
看见他们后,梅兴安几个大步走到面前,掩饰了一些方才的急色,“温家小姐无大碍吧?方才我突然接到通报说是有人将你绑至此处,不知是什么了事?”
温梨笙朝沈嘉清望了一眼,猜到这些人可能是他在踹窗子之前喊的,却没想到竟来得这么晚,不由气愤道,“就在这地下的屋中,梅家主还是自个去看吧!”
梅兴安应了声,“眼下已是半夜,温小姐受惊也该累了,不若先去休息,我先将那贼人擒拿住,明日在押上堂交给你处理。”
沈嘉清也打了个哈欠,替温梨笙做了主,“那便如此吧。”
两人在侍卫的跟随下行了一段路,而后到了温梨笙的住处,这才道别。
温梨笙回房中之后现鱼桂正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她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要去掐她人中,谁知一摸她气息正常,似乎在昏睡之中,像是被谁敲晕之后送回来的。
温梨笙点了灯,费了老大的劲将她抬到一方窄榻之上,又让守在门外的侍女给她准备热水。
这一日下来不是被狗追就是被人绑,她着实是累得不轻,浑身的疲倦在入水的一刹那仿佛被洗刷,四肢百骸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明亮的灯下,白色的雾气在房中弥漫,温梨笙抬手,就见两只细嫩的手腕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更显得白皙,只是上方有两个明显的红印,摸上去还有隐隐痛楚,是方才那个凶的要命的扒手捏出来的,这人的力气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