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微微一笑,纳丹的表情全都落在他的眼睛里,可此时却不能多说什么,他摆了摆手说道:“暂时的不利又能说明什么?我大概已经知道了如今在十万大山之中镇守的人,他是当今的武王,也可说是大祁的最后倚仗了,我们无须着急,只需耐心的等待就是,大漠的荒狼最不畏惧的,就是等待……”
此话一出,已经表明了狼王的意图,绝对不会因为暂时的失利而停止这场战争。
大萨满巴鲁脸色又是一变,可看了看狼王身边的那个人,却没有再说下去,他长叹了一声,那高大的身材又显得弯曲了起来,拖着一身的疲惫向帐外走去,那弯曲的身影似乎正在预示着什么东西,是大萨满灯油将灭,还是南荒即将衰落,没有人能知道,但看着大萨满那弯曲的身影,每个人心里都打了一个结。
这南荒的会议就如此草草的结束了,在狼王的坚持下,八部将增兵与十万大山,务必要把这通道打开,而一旦将这最后的防线击退,那中原的山河,将尽属南荒。
这南荒的狼王未必是最好的统帅,但绝对是最好的鼓动者和野心者,在他的一番说辞下,八部首领又重新的热血沸腾起来,转眼又忘记了大萨满巴鲁的那一席话,只感觉中原那富饶的山河天地已经在他们的囊中一样。
酒席过后,八部的人离开以后,狼王与那个宽服之人面对面坐了下来,此时狼王那神情似乎已经不再是最高的首领,而不过就是一个相识的老友一般,他慢慢的给那个人斟满了一碗酒,低声的说道:“不知道先生何以要阻止我杀掉大萨满……”
那个被称为先生的人端起酒,双眼有神的看着这酒碗,半晌才说道:“杀大萨满无疑与自毁一般,一切尚刚刚开始,你又怎么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狼……”
狼王身体一震,双眼看着这个人,沉声说道:“先生的意思是……”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荒原的狼是从来不害怕等待的,而他们有何尝不是如此,清风阁在中原无论是地位还是威望已经是最高,尚且要反叛出来,为的是什么,相必志在高远啊……”
狼王听了这个人的话,点了点头,似乎这个人的话让他想起了什么。
那人见狼王不言语,又继续的说道:“中原道法大兴,你可知道这何为道?”
“所谓道,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
这个人又拿起酒碗,示意给狼王说道:“如今南荒便如这酒碗,内有满满的一碗酒,你若拿不平则必然倾洒,洒则损力,所以在此时你能做的就是把这碗酒端平……”
说完这个人一抬手,把这碗酒喝了下去,再看看狼王,只见此时的狼王眉头紧锁,自当上这南荒的狼王,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这道理他虽然明白,但与他平时所为实在是大不相符,所以此时狼王眉头紧锁,看来要消化一阵子了。
这个人心里暗自一笑,试想中原帝王之道何其高深,又怎么是这狼王一时间能想明白的,他站起身,冲着狼王轻轻的施了一礼,先行告退,离开了金顶大帐。
此时已经是天已大亮,这个人走出金顶大帐,正要回到自己的住处,忽然见到在帐篷外,一个人正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自己,他自己一看,这个人却是早早就离开的大萨满巴鲁。
这个人暗暗的叹息了一下,心已知道巴鲁为何要一直等自己到现在了,可惜自己却也无法帮助他。
这时候巴鲁见他走了出来,连忙向他走了过来,冲着点了点头,算是施礼了,毕竟巴鲁是这南荒之上神的通灵者,没有人能让他弯腰屈膝的拜礼。
这个人却不好怠慢,连忙深深的回了一礼,说道:“不知道大萨满等在这里,为的是什么……”
巴鲁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盯的看着他,半晌,那干枯的嘴唇才一张一合的说道:“雪山上的法王是南荒的明灯,他也不会希望这场战争的到来,既然你见过了雪山的法王,却为什么不去劝服狼王!”
这个人心里苦笑一下,果然就如他所料想的一般,只可惜自己也是需要这场战争啊!此时他才觉得这个老萨满的难以对付,这个老人就如同已经洞穿了这世界的一切浮尘一样,无论你如何的掩饰,都终会被他看透,即便是自己,如今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巴鲁双眼定定的看着他,过了好半天,忽然长叹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此时那脚步竟然有些的蹒跚了。
这个人表情复杂的看着巴鲁离开的背影,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他知道,此时此刻,巴鲁大萨满早已经把南荒这个局看的清清楚楚,只可惜却没有人能听他说一句话。
这当真是一个迷乱的局啊,各方势力你唱罢了我又要登场,谁都想在这里面赚取最大的利益,可自己的,这个人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还要等,还要等那个能让自己实力徒然增强的人。
他快来了吧……千百年来,自己的祖辈们,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他的出现,而最后,能等到这一时刻,竟是自己,自己这个秉承祖辈遗志且流淌着先祖血液的人。
此时这个人站在金顶大帐外,却能清晰感觉到阳光的炙烈,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已经被燃烧了一样,如果这一切都没有错误的话,那么大祁的倒塌将由自己来亲自完成,而重新屹立起来的,将是自己祖先的古老王朝。
那宽大的服饰此时在风中簌簌的抖动着,他自出生在南荒,极少有长时间在外面的时候,所有的时间,他都用在了那复兴的大计上面,如今只待东风了。
他知道如今南荒的人都在等待着,狼王在等待着一个最佳的时机来击溃大祁最后的防线,好一举踏平中原,而那端木,则在等待着一个可以掌控一切的机会,好让他的木族重新屹立在中原之上。而他自己呢,他却清晰的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并且知道,自己的等待正一步步的来到自己的身边,相比与其他人来讲,惟有自己,才是最抢先一步的。
他振了一振衣服,又抬头看了看悬在上面那轮刺眼的太阳,脸上闪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来,又转身走进了自己的精舍之中。整个金顶大帐,惟独这个精舍可以依在大帐旁,又完全不似南荒的风格,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顾胜澜御剑而行,随着南荒的圣女的行迹来到了狼王的所在地,直到这里,他才真正见识了南荒的强悍,在此之前,自己所见到的不过就是三五成群的小部落,即便是在那风鸣之城,也不过是往来那些贫乏的物品交换,而在这里,却是南荒的军力所在。
只见那驻扎着战士的帐篷延绵数十里,从半空中看下去,那一个个的小帐篷就如同蘑菇一般,但阳光闪过,总可看到刺眼的寒光,而那荒狼低低的嗥叫声,则不绝与耳。
在这些帐篷的正中央,一座巨大的金色帐篷正站在那里,在阳光下,这金色的帐篷闪着耀眼的光芒,显示着力量的至高,联想起当日看到武王的帐篷,顾胜澜知道这里便该是南荒最高首领的所在地了,只不过更让顾胜澜感觉到惊讶的是,在那巨大的金色帐篷旁边,竟还有一处古怪的建筑,那建筑完全不依照南荒的风格,更有些类似中原的特点,小小的房间雕栏飞走,煞是精致。
顾胜澜心里忽然一动,似乎感觉到那里面,正有一些不寻常的力量,在等待着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