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语。
“他戴着蓑帽,看不清脸那。”
她哑然失笑,什么时候起,皇城多了这么多“没脸见人”
的男人了?
……
“还守着那颗蛋呢?”
不知何时,明遥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
屋子里特意空出来,放了个孩儿床,只是小床里的不是婴孩,而是一颗铁灰色的蛋。蛋被棉被包裹,周围一排蜡烛,一天十二个时辰烛光不灭。
“光照、温度缺一不可,你说还要不要抓只母鸡或大鹅来孵着?”
他关上门,榻上倚着的女子,赤着雪白的玉足,长裙因为她双膝曲起而露出一截小腿,长垂泻。
唯有在内室,他才能看到她娇柔的一面,心情不免有些曼妙,他不想破坏这一抹绮丽风情。
“这是什么书?”
“说是蒙沽文,不过蒙沽在关外啊,能找到语言相通的翻译可不容易。”
她叹了口气,抬起美眸,幽然望向他。
明遥很少看到她这么犯愁的模样,不知为何竟然牵动心弦,他低声说。“的确是蒙沽文。”
“你认识?”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眸子放光。
他移开视线,不去看那双美的惊人的眼,刻意忽略她的期待。“只是见过,还谈不上能翻译。”
那双琉璃般的眸子,瞬间黯然失色,说不上来怎么有些失望。
明遥若有所思,不自觉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看似跟平日一样默不作声,眼神却深不可测。
秦长安只是随意瞥了一眼,突然坐不住,脚底一股凉意直直地窜上来,心里隐约恐惧着,却又说不清自己在抗拒什么。
记忆深处,好似也有个人会有这样的小动作,尤其是……他在算计什么的时候。
“你很喜欢这个玉扳指?”
她强装镇定。
“郡主凡事能想着我,我当然欢喜。”
他很冷静。
“几日后,我进宫给皇上看病,如果一切顺利,我会请皇上给你撤销奴籍。”
她强压下心中的骇然,看向那双闪耀着清冷光辉的黑眸。
他不说话,紧紧握着她的手,却察觉她手心一片寒凉。他本以为她说的为他抬籍多少带点缓兵之计和安抚人心的意思,可她的坦率,却令那异样的情绪再度蠢蠢欲动。
“如果你感激我,就替我看着这颗蛋吧,我回去睡觉了。”
她将手抽出,不甚优雅地打了个哈欠。
明遥的脸上,终于有了几不可察的笑,也对,就算如今是北漠郡主,她骨子里就从来不是个大家闺秀!但那又怎么样?那些胆小如鼠的闺秀没一个不怕他的,都是些废物!但秦长安不一样。
对,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蒙沽文,他当然是看得懂的,只是——他不得不藏拙。
想到此处,他眼底的笑意摇曳晃动,喉咙溢出一连串的沉笑,这丫头可不是个吃素的纸老虎,精得很,他还不想太早暴露。
或许,他可以换个法子来帮她。
五日后。
皇帝寝宫内,皇帝服下了麻沸散,陷入昏睡,吴公公将他翻过身来,背上果然有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瘤子。
半年前她为皇帝解毒的时候,瘤子只有黄豆大小,虽然解了阴骨散,但毒性却催了瘤子的生长度,还让皇帝痛的辗转难眠。
对她而言,只要救了皇帝,又能为她记上一功劳,有底气跟皇家人谈条件。
皇宫,也是她的战场。
秦长安脸上系着白面纱,打开药箱,取出以酒锦袍的利刃,素手压下,准确地切下第一刀。
旁边两个三十来岁的御医,眼看着她的面纱上溅上几滴鲜血,不由地面色微变。
枉费他们学了三十年医术,还不如一个女人!
她面无表情,神情专注,面纱外露出的眸子冷光流离,毫不迟疑地又下一刀。
“止血。”
她嗓音清冷。
御医急忙抹去从背上淌下的大片鲜血,一脸紧张,额头已有冷汗。
“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