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沉默后,龙厉终于开了口。“你难道不想替6家洗清冤屈?秦峰就是6青峰,对吗?”
秦长安粉唇抿成一线,嘴角噙着固执,说服自己不要慌,一旦牵扯到大哥,事情就不再单纯。
察觉到她浑身防备,他的手掌在她纤细的背脊上来回游走,试图安抚她。
她刹那间有些恍惚,明知道他是龙厉,但他的一言一行却又还是那个明遥,让人混淆……更别提他提出来给6家恢复名誉的诱饵那么诱人。
的确,这是她心中唯一的遗憾,虽然可以离开金雁王朝,也可以在北漠重生为人,但她始终都介怀当年目睹爹在天牢里撞墙自尽的一幕。
如能让6家不再背负罪臣贼子的罪名,放眼整个金雁王朝,只有权倾朝野的靖亲王龙厉有底气做得到。
“长安,我至今没有正妃。”
他执意要一个答案。
见她表情透着冷淡,他的心一阵抽痛,皱着眉忍下不舒服的感觉。他知道她是真心不喜欢,更不稀罕他正妃的位置。
但是,他却硬要把王妃的位置,留给她。
明明他生在帝王之家,知道利益才是位的,如果让他用婚姻来谋取利益,他不但不厌恶,反而会好好算计一番。娶她,对他毫无裨益,只会让他得到一片反对声……但他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后悔。
一年,他的想法也有了不小的改变。若在过去,他会拘着她的身体,让她只能活在王府,一辈子也见不到别的男人,就算她恨他,那又怎么样?谁让天下女子,偏偏她入了他的眼。
可惜如今,他却愿意奉上靖王妃的位子。
秦长安眸光流转,最终停在那张脸上,嘴角的笑意一分分扩大,险些狂笑出声。
她果然还是不懂他的企图!
呵呵,她早知道他是个疯子,俊美无俦的皮囊下是一颗癫狂的心,可惜,他这个千年祸害终究是无药可救,死到临头了吗?
“我可配不上靖王。”
她的语气要多嘲讽,就有多嘲讽。
“配不配得上,本王说了算。”
他黑玉般的眸子亮的惊人,诡谲的光芒乍现,似乎隐约还有某种期待。
“你要一个玩物当你的王妃?”
她忍不住笑了,温柔的嗓音却尖锐如刀。
她的一笑,令他暗暗心惊。龙厉将她的小手紧抓不放,直直地望入她的眼底,那种眼神是她久违三年的噩梦,他像一匹饿极了的狼,而她稍有松懈就会被他啃食的骨头都不剩。
但很快的,他与生俱来的暴戾却转瞬即逝,这样微妙的变化是基于何等的心情,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只是沉声说。“本王甘于被你放毒蜘蛛咬了,难道还不够有诚意?”
即便清楚龙厉很放下架子,是最大的让步,秦长安还是冷言冷语。“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来和我道歉,不觉得惺惺作态?你以为真能逼我就范?”
他戴着面具,用另一个陌生身份接近她,不就是想看她在他身下承欢吗?!这还不算最恶劣的玩弄?!
想到两人共度的无数个夜晚,她的理智再度被怒火吞噬。
龙厉一愣,恨不得咬她一口,他这么平心静气地跟她交谈,怎么又剑拔弩张了?!
“要你就范?就范的人是我。当我得到你在北漠的消息,你已被祁门种下情蛊,我的人一路跟随黄四,才知他要在小倌倌里找个最劣等的男人……秦长安,你中情蛊是迫不得已,我中情蛊却是主动为之,心甘情愿。是我亲自割开皮肉,将蛊虫放入体内,即便那时我已从黄四的口中得知此事无法回头,蛊毒无药可解。”
他阴狠的眼中升起暴怒的情绪,但说出的话语却依旧让人觉得,这是一次很平和的对话。
“如果只是一个玩物,不值得我做这么多。”
换做是其他女人,就算死,也跟死一条狗没两样,当时他在小倌倌是瞬间就做出决定……荒唐,却又从未后悔!
她似乎不被动容,眸光清如水。“你应该明白,我不再是你的奴隶。”
她努力了这些年,不就是为了爬出地狱?
“当然,你在别人眼里,还是长安郡主。”
他的黑眸中闪烁着熠光,愈火热。若他想要翻旧帐,何必等到今天?
说了这么多,秦长安还是无法压下心中满满当当的悚然,她一直防着这一天,担心的就是被龙厉抓回去羞辱玩弄,谁能知道不过短短两年,他的想法就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不是要把她这个逃奴杀了,也不是要虐待她,却是要替她保守秘密,给她王妃的名分,甚至为6家翻案?!
这一切,会不会只是龙厉精心复仇之中的一环?
看着她依旧震惊怀疑的眼神,龙厉扯唇一笑,浑身亢奋的因子被瞬间激活,俊脸贴近,几乎跟她面贴面。
“我就是无法无天,越是违反常理的事越是要做。小瘸子,早知道你会让我受这么多磨难,我不会让你活在现在。”
心潮澎湃,她眉心紧蹙,这一番话也就他能说出来,简直莫名其妙!
“谨言说得对,我还真是养虎为患。”
这句话,换来秦长安的狠狠一瞪眼。
看着她鲜活带怒的目光,他的心狠狠跳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反应很不正常,女人他见的多了,但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有这么大反应的,她是唯一一个。
他竟然被一个女人轻而易举地牵动情绪,更糟的是,他似乎乐在其中,也不想改变这种情况。
秦长安没有挣扎太久,抬起下巴:“既然靖王愿意替我保守秘密,这段时日,也许我们可以和平共处。”
她清楚,此时此刻,切忌感情用事。
她这么疏远冷静的口吻,却惹来龙厉的不悦,兴许任何人看来,他的行径无法解释,但他还是因为秦长安的保持距离和戒心,脸色阴沉下来。
不理会龙厉难看的神色,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吹了记响彻云际的口哨,灵隼再度盘旋在她的头顶。
她负手而立,脚下的青草随风飘扬,脸庞逆着光,无人能看清她此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