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盾忙点头应了,也顾不上失礼不失礼,牵着马跟在陛下后头。
走了好一大截路都能感受到背后火烧一样的视线,等拐进相对安静些的巷子里,贺盾便扯了扯陛下的衣袖问,“阿摩,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个慧公主看着我像见了鬼一样的,特别想将我烧穿个洞的那种……”
杨坚新皇登基,后梁也是要派使者入长安城朝贺的,上一次慧公主跟来了,这一次也来倒是一点不稀奇,打扮成这样,估计是出来逛街玩的。
“大概是当真见鬼了。”
杨广回得心不在焉,把阿月的指尖从袖子上扯下来握进掌心里。
下雨已经是第二次了,不用想都知道,这件事定是和阿月有关系。
连阿月自己也不清楚,那是在那一段被忘掉的记忆里了。
暗中派人查一查,从慧公主身上入手,想来他很快就能把阿月神秘的老底给揭出来了。
第27章天色已经黑全了
贺盾虽是因着与杨广亲厚的缘故可以一同住在皇子院,但毕竟年长了,也有官职在身,住宫里给外人看着怎么都不方便,是以贺盾打算将陛下送进宫,自己回自己的宅院安歇,等过两日陛下生辰了再进宫来给他煮鸡蛋。
外臣是不能住在宫里的。
杨广虽是不乐意,却也知晓顾忌,没留他,好在由雁门公进封晋王的旨意很快就会正式发下诏令来,最迟婚期一定,他就会在外封王开府,或者去任上,介时天宽地阔,便谁也管不了他们了。
现下还不是时候,虽然他今夜特别的想要阿月在旁边,甚至不用说话,便只是躺在他旁边睡着,他也觉得挺好的,不过时局所限,还是暂且先忍忍罢,尽管他只是想想马上要分开,还有好几个时辰才能见到阿月,他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杨广让铭心送贺盾回去,贺盾摆摆手,说天色还早,让铭心照顾他沐浴,自己出了宫门,只还未等她进了院子,就认出了院门外的马车,是昭玄大哥和李德林大人来了。
大晚上两人结伴前来,想来是有什么急事。
“昭玄大哥!”
贺盾急忙走了进去,她院子小,也用不了些什么仆人,现在就剩一个看家的老爷爷,正陪李德林高熲两人坐在小厅堂里,贺盾唤了一声,“李大人,昭玄大哥,我刚刚和阿摩出去玩了,现在才回来,久等了。”
高熲面色凝重,只简明扼要的把事情说了,李德林也道,“虞庆则坚持尽诛宇文氏,我和李大人,还有杨将军认为此事大有不妥,但虞庆则不听,明日一早便会朝皇上呈情,请屠宇文氏,阿月,依你看,这一卜,是吉是凶。”
高熲与李德林都不是信占卜鬼神之人,贺盾明白他们这么问并不是当真问吉凶,是问她对这件事的看法。
贺盾记得这件事,便回道,“虞大人此番只怕贴合圣心。”
事实上何止是贴合圣心。
杨坚是个很优秀的政治领袖,也称得上是个伟大的圣君,但不可避免的,猜忌心,疑心病都很重,甚至因为上台的偶然性,这些君王病比其他君王来的还要厉害,他虽然是个忠诚的佛教徒,但不过是将佛道二教作为政治手段,不仅没有佛家子弟的心慈手软,反倒心狠手辣,这一点从尉迟迥战后清算的大屠杀,直接从地表抹去邺城杜绝后患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了。
杨坚口里说的是仁政爱民,但他的治国理念,还是强制高压和血腥冷血。
诛杀宇文氏,可以说杨坚是早有此意了,这件事的过程和结果她大概记得一些,李德林极力劝谏,惹得杨坚勃然大怒,杨坚当时话说得很难听不说,之后便一直疏远李德林,乃至于李德林功大劳大,却十几年没升过官,地位一落千丈,才华不得尽显。
这还是杨坚看在李德林以往功勋上留了情面,换了旁人,当场拖出去砍了都有可能。
贺盾问,“昭玄大哥,李大人,你们是希望我劝劝皇上么?”
虞庆则提这样的建议,杨坚有这样的想法,都是为了震慑北周旧臣,让他们死了复辟的心,但这件事在贺盾看来,就算实在需要斩草除根,一口气屠戮干净,实在太急躁血腥了,适得其反。
况且复辟不复辟,有无复辟的可能,这件事还有待商榷。
李德林郑重点头,儒雅的俊面上都是忧色,“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是好,但过分杀戮,朝臣百姓胆寒之余,定是要蒙上阴影记着的,这件事一来对皇上的名声不利,二来叛乱方才平定,正是需要施行仁政教化百姓的时候,皇上又大力扶持佛法,这时候大开杀戒,政举和言行不一致,实乃大忌。”
最关键的是宇文阐是禅让,杨坚天下百姓面前三推辞三谦让,虽说是走过场做秀,但事情没过去几天……这时候举起屠刀,百姓朝臣们会如何腹诽可想而知,贺盾点点头,表示明白。
高熲起身朝贺盾郑重拜了一拜道,“阿月,眼下各地都起了祥瑞,方才听下人说猎山佛光尽显,亮彻天际,明日一早皇上定是要招阿月你进宫问话,皇上素来信你说的,阿月你若与我和李大人是一样的想法,便借机劝上两句罢。”
“好的。”
贺盾这时候也顾不得猎山的事了,贺盾原本也不支持杨坚这样做,便点头应下了,想了想也朝高熲和李德林拜了一拜,求道,“这件事皇上心中已有主张,要说动不易,势必要惹怒皇上,关键时刻还请大哥大人帮我求情,别让皇上把我拖出去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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