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先是一阵春风拂面的和气,见到嘉穗,他更是身子都快低到尘埃里。
“六姑娘,您吃好了吗?”
他进门前就听见嘉穗和婢女的对话,自觉对嘉穗用了姑娘的称呼。
嘉穗放下调羹,“怎么了?”
她雪肤墨眉,蹙眉看着葫芦,葫芦不敢直视,讷讷的道:“陛下身子有些不适,惦念姑娘的很,让奴伺候姑娘用完早膳,送姑娘去正房。”
本以为嘉穗不会答应,没想到她爽快的茶水漱口,用帕子拭了拭唇,起身说:“走吧。”
葫芦:“诶?……诶、诶!”
他脸上一团喜气,“奴给姑娘带路,院子里石阶多,姑娘小心脚下。”
看来六姑娘对陛下也不算无情,这不,听说陛下病了,面上虽冷,还是愿意去陪陛下的。
葫芦喜不自胜,殊不知嘉穗只是怕麻烦。
她现在不去,姜献也会不断派人三催四请,直到“请”
得动她为止。
来到正房,葫芦迫不及待推开门,侧身让嘉穗进去,“奴就在门外,姑娘有什么事就叫我。”
嘉穗轻轻嗯了声,走进去,正房布置得简洁,唯独书案上垒了不少文书。
嘉穗在御书房见过,多是来自各地官员,也有京城飞书,姜献不在京城,但朝堂之事一日不曾落下。
书案的右边,摆放着一块奇怪的黑檀木板,不像砚台不像镇纸。
嘉穗莫名被吸引住,她悄悄往内室看了一眼,纱幔垂地。
她便拽起裙角,鬼使神差的走上前,拾起那块黑檀木板。
四周刻着一朵朵盛开的芙蕖,中间几个苍白的字迹,看得嘉穗一愣。
吾妻穗娘之位。
这是、这是她的灵位啊。
她想起姜献那双修长的手上,莫名布满细小伤痕,和灵位旁那只细长的刻刀,心头一震。
这是姜献亲手为她刻的,手刻坏了,带着血也要刻……
难怪那旁边的一朵朵芙蕖花的刻痕是红的,她以为是用红漆描绘,不想是用他的血染的。
身后一道凉风袭来,嘉穗来不及回神,被一双强劲有力的胳膊拦腰抱起。
她下意识搂住那人的脖子,映入一双噙笑的眼眸里,“姜献。”
她喃喃唤他的名字,姜献嗯了声,看向她手中的灵位,眉头下意识皱起,抽出灵位掷在案上,大步朝内室走去。
“你既没死,这东西便不能要了,不吉利。”
他精心雕刻的,就这样随手丢了。
“你若是感动,如今你年纪比我小,死的想必也比我晚,等我死了,你再亲手给我刻一个,嗯?”
姜献将她压到床上,捉起她嫩白的手仔细打量,这么细柔软弱,真握起刻刀,真怕她削去半截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