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眷恋他的一瞥,像妹妹孺慕着高洁的兄长,会为兄长教她握笔时,二人不慎交迭触碰的指尖而心颤羞愧。
现在想来,是否从那时起,姜献就已动了要她的念头,不然他的手指怎么会这么烫,让懵懂的她都瑟缩了下,无措地睁着一双润眼看他?
那样都算喜欢的话——嘉穗淡淡的笑了下。
那她喜欢过小李将军,喜欢过她的前驸马,喜欢过裴元悯,他们都是她想过或许可以共度一生的人。
一念意动的喜欢,再简单不过了,但谁都不是爱。
求着她,逼着她,哄着她,不爱就是不爱。
红曲隔着火光,怔怔瞧着她,什么情呀爱的,她其实听不太懂,只是看着嘉穗那平静又温淡的样子,忽然觉得她那位未婚夫,有几分可怜。
她未婚夫是个大官吧?
说不定,有权有势有兵马,一句话能引动几座州府,乃至半个天下,可是他得不到一个女子的爱。
穷尽手段,围追堵截,今夜州府不宁,各衙门倾巢出动,那位年轻的未婚夫难以入眠,或许他抓心挠肺,或许红着眼一船一船的搜、找、查。
他美丽温婉的未婚妻子就坐在破庙的篝火旁,宁静地烘烤着衣服,不要他的权势,不要他的宠爱,也不要他,冷漠地,说,我不喜欢他。
红曲咋舌。
忽然想让未婚夫自己亲耳来听一听。
她似乎又低估了嘉穗的决心。
天终于亮起,衣服都干了,几人换上,阿大一脚将篝火踩灭。
嘉穗说:“我们走吧。”
头也不回地离开。
破庙里除了残留的篝火,没留下任何痕迹,她什么都不会留下给姜献的。
从这里到荆州,光靠脚力,得跑上半个月。
幸好九掌柜塞的包袱里放了很够用的盘缠,嘉穗来到县里,买了三匹马,三人没有浪费时间,踏马疾驰,往荆州赶去。
……
“三公子,我看到了,他们果然已经离开平州了!”
裴元悯手下,一个叫青墨的小厮跑进来。
裴元悯那日听说姜献翌日启程回京,一直在等待消息,今早青墨果然看到一批人马离开平州,就是姜献一行人无疑。
看来,他是信了嘉穗去世的消息,带着“嘉穗”
的尸骨离开了,既如此,事不宜迟,他现在就动身前往梧州,等着接嘉穗下船。
只是他没想到,想要嘉穗的人,那个曾以审视的眉目打量他的男人,居然会是当今圣上。
裴元悯闭了闭眼,暗暗压住那份心惊,出门时灵活门房,他想起嘉穗之前说过的书信,便问了一问。
“前阵子可有南家的书信送来?”
“书信,什么书信?”
门房一脸茫然,“公子,我从未见过南家的人来,更没有递书信的,给老爷夫人小姐们递帖子的倒有不少,您要看看吗?”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