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出去后,她第一件事是要让大哥休了明黛,第二件事就是让这群胆敢对她爱答不理的人好看!
“夫君,先喝点汤滋养一下胃,会好受一些。”
明黛则是舀了一碗汤递过去。
周淮止看着那碗王八绿豆汤,像是被人给踩住了尾巴,瞳孔愤怒的外凸,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把将桌子给掀倒在地,“不许吃,你们都不许吃!”
这些吃食哪里是普通的食物,分明是来嘲笑他的东西,嘲笑他一个男人帮别的男人养妻养女!
周淮止脑海中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明黛看着被他推倒在地的饭菜,不明白他为何发那么大的火,但是直觉告诉她,恐怕和燕珩有关,“夫君,可是那人说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周淮止听见她那么自然的喊出那个男人的名字,联想到同僚明来暗讽他的那些话。
以及这送来的一桌子菜,是不是代表他们两个人在私底下一直互通书信,只不过是瞒着他这个蠢货。
为什么将他们全家押入大牢,指不定是不想要偷偷摸摸,想要光明正大的过了明路,好用此来敲打他这个多余的丈夫。
才刚喝了一口小米粥的周母也被他的反常给吓到了,眉眼惴惴皆是不安,“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要知道她的儿子是个向来温柔待人的谦谦君子,何时发过那么大的火气。
牙根咬得咯咯作响的周淮止下颌绷紧盯着一旁的明黛,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心虚,愧疚。
可是没有,就那么坦坦荡荡,衬得他像个笑话。
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周淮止冷笑着收回眼底的讽刺,扯了扯唇,“没什么,你们不用担心,倒是可惜了这一桌子的好菜了。”
成婚三年,第一次见他露出如此神态的明黛并不信他的那一番说辞,等他情绪逐渐稳定了,才走过来,轻声地问,“是不是他和你说了什么。”
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如此。
周淮止对上她的脸,又生硬的移开目光,“没有,你不用多想。”
他越是那么说,越令明黛感到不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仅有的风平浪静。
明黛牵过他的手,不顾他抗拒的和他十指紧扣,微微仰头满是依赖,莹白易碎的小脸占据着他瞳孔的全部位置,“夫君,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周淮止对上这张自己深爱至极的脸,指关节握得变白,嘲讽不已的松开手,咬牙切齿中带着憎恶的恨意,“让你去死,你也愿意。”
明黛笑意一僵,很快收敛好情绪,依赖的将自己投入他的怀里,紧抱着他越发显得清癯的腰身,“你我二人是夫妻,自是生同寝,死同棺。”
“无论发生了什么,妾身都会一直陪在夫君身边,所以夫君不要轻易的将妾身推开好不好。”
所以你一定不能信他的挑拨离间。
也越发肯定,定然是燕珩说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反常。
被关在牢房里的人总是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因为都是一样的不见光亮,唯一能分清白天黑夜的,唯有衙役带走周淮止的时候。
那是暖阳和煦,云卷风舒的白天。
精神处于崩溃边缘,且不知那把行刑的刀子何时会落在脖间,而变得草木皆兵的周淮止终于在第六天见到了燕珩。
不过三年未见,眼前之人褪去了昔年的阴戾桀骜,整个人像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狮子,拥有着掌控棋局的萧杀之势。
不变的是,他的身份一如当年狠压他一头。
天底下还有什么能比昔日跌落在泥泞里的情敌不但杀回来了,其身份更是远尊贵于他来得羞辱。
就连他说话时,都需得垂膝弯腰。
耻辱,这对他而言是天大的耻辱!
穿着玄色云纹箭绣,头戴紫金冠的燕珩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匕首,狭长的眼尾乜向他,“周大人是文官,又生得细皮嫩肉的,这刀子要是不小心伤到了你,不知道得有多疼啊。”
随着燕珩说完,他手腕一转,手上的匕首脱力后向周淮止掷去。
匕首划过周淮止的脸颊,割出一条血痕,铮地一声钉在门板上,嗡嗡作响。
也意在提醒着他,只要他想,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能轻易的要了他的命。
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胆大包天的周淮止恐怯得连连往后退,浑身槲觫得瞪目怒斥,“我警告你,本官可是朝堂官员,你要是敢对本官做什么,朝廷是不会放过你。”
燕珩唇角勾起一抹轻藐的笑,像是在看一只无能的跳梁小丑,“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小官,就算你死在这里,你说,朝廷真的会受理吗。”
“就算朝堂不受理,但我的岳家是明家。”
对,姑父一家知道了他们的处境,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啧,明家啊。”
男人从鼻间发出的一声冷嗤,也令周淮止从心底感到胆颤的不安。
“柳州离上京果真是远,要不然你们怎么会连那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燕珩眼皮掠起,带着施舍般的不疾不徐,“你的岳家早就因为支持新法改革,现被押入大牢,就等着秋后处斩了,你说,自身都难保的明家又如何能救得了你。”
鹿皮靴踩在地板上发出的每一声,都像是踩在周淮止的心鼓上,亦跟随着他的节奏而跳动。
“本王虽同令夫人有过婚约,那也是过去,本王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又怎会看得上一个已成婚的妇人。”
他状若无意地一眼,彻底将周淮止到嘴边的那句“怎么可能,定然是你诓骗的!”
给生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