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倾抿唇轻笑,眼眶又有些热意。
他怎能不知呢,他的陛下心系天下,一言一行间全是为炁朝着想,多年来后宫也仅有这几人,他的陛下是这世间最好最好的人,他怎会对她生出一丝不满?
夜幕昏沉,星子稀落。
泠妩立在窗边,负手而立,望着远处的天际,目光悠长。
直到又一碗的汤药端来。
这一次泠妩却摇头拒绝,“不必再吃这些徒劳之物。”
这些时日席若玉和千倾也常会给她送各种药,好在各个的心思都很巧,制成点心和药膳,吃起来也有一番滋味。
景春捏着托盘的手逐渐紧,碗中浓重的苦药味丝丝缕缕进入她的心口。
是苦的,也是无用的。
“好,那陛下可还要再作画?”
景春抑制着声音中的轻颤。
“不必,明日召宫中画师。”
翌日。
菡萏在翠绿枝头上娇艳欲滴,粉嫩的颜色让人心情舒畅。
立于中间的女子墨半挽,露出修长的脖颈,肌肤雪白细腻,吹弹可破,她眸中温柔似水,可周身却是暗含睥睨的威势。
倾城绝色,不似凡尘中人。
右侧便是同泠妩一样身着玄衣的席若玉,他悄悄侧,清冷若冰的面庞染着为身边人动情的悱恻,禁欲中却悄然添上几分心动,很是惹眼。
左侧便是红衣张扬的少年郎,微抬下颌之间尽是魅惑慵倦,偏生他容貌生的极美,甚至还因着身侧女子眸底暗生的情愫,而更显潋滟。
再向外的右侧便是子桑弃,他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慵懒,深蓝眼眸幽邃,似藏夏夜星河,令人沉沦。
而后最外边的左侧,便是一张精致可爱的面庞,云汲原先的稚嫩稍退,几年下来眉宇间也染上了贵气,少年携着春风,似隐约能嗅出白茶气息。
一群画师虽缄默不言,可心中却满含激动。
她们经历层层选拔才入了皇宫,此前所画之人不计其数,可从未有过这般酣畅之感!
哪怕这画上的随便一位都够她们苦苦追寻已久,而寻不得!
而中间的女子,若非她是帝王,她们只恨不得重金聘请,求她做自己的画中人。
五人静默良久,只闻菡柳飘零,花香扑鼻,几人眸底深处的情愫与温柔也尽数被画上。
远处躲在柳树后头的小侍,轻眨着眼,最后一滴泪滑落而下,在光下有一瞬间的耀目,却又很快消失。
次年。
寻遍一切的席若玉和千倾,终究是无法挽回妻主的生命。
她依旧温柔,依旧淡漠,眸底深处的宠溺不知迷晕了多少公子的心。
席若玉将手中的最后一针缝好,可早已练过千次的笑容,还是伴着泪痕展露在泠妩眼前。
泠妩拭去他眼角的泪,不忘对他低喃询问:“扎着手了?”
话落,她便将席若玉的手指抬起,瞧见的便是那指尖上的密密麻麻的点点淤血。
那显然不是初次,也显然不是刚刚扎上去的。
泠妩手微顿,抬眸看向席若玉。
“三织造处那般多的人,他们也不敢在朕的凤袍上动手脚,若玉不必事事皆替朕亲力亲为。”
席若玉唇边却绽出了笑。
“若玉不会说好听的话,好在一手绣花尚可,只是比不得三织造处,荷包和香囊还要委屈陛下用这等粗制滥造的……”
未等泠妩开口,他便赶忙起身,背对着泠妩:“若玉还替陛下绣了一件衣裳,妻主瞧一眼,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