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你喜欢他。
是夜,雨滴丝丝点点地落下,直至变成倾盆大雨,和着雷声落下,搅乱一池春水。夏安被雷声惊醒,当他醒来时,竟没看到门边有萧辞的身影。他一下慌了神,猛地站起来环顾四周,才发现萧辞正站在雨里。
夏安舒了口气,幸好人还在,但等他捋明白之后便更加担心这人的魂还在不在。他跑进雨里,走进才发现萧辞的手竟被自己的指尖抓破,流出丝丝殷红的血,身上的衣服凌乱无序,尤其是心口处的衣襟完全皱在了一起,他整个人无神地盯着远处,倒不像失了神,更像是受了极大苦楚的劫后余生。
这让夏安有些疑惑,但此时已经不是寻求答案的时机了,他飞快扯着萧辞往破庙檐下带,身后那人竟也没有反抗,老老实实被他拽进屋檐下。
“你脑子抽了?这么大的雨你跑出去干嘛?”
夏安一边骂,一边扯下自己的一片衣角给萧辞手上的伤口包扎。
萧辞晃过神看着夏安气急败坏探究到底的样子,轻声道:“太热了,去凉快一下而已。”
夏安:“……”
你看我信吗?
“你既然不想说,我也懒得再问。你要这么有闲心,不如就把下半夜也守了吧,我得继续缝补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嗯。”
夏安错愕地盯着萧辞,就像看一个变异物种,他试探性地溜到之前睡觉的地方,“我真睡觉了,我真不管了。”
萧辞还是一如既往地赠送他一个字:“嗯。”
长夜漫漫,陪伴萧辞的只有无边的雨滴,针扎似的心痛和一个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晨光熹微,雨后升起薄薄一层雾气,山头被笼罩在白雾里,缥缈虚无,若有似无。远方山峦青峰如墨,泼墨一笔绘就。
山水墨境间的破庙里,两人躺在用稻草随意铺置的床上,凌泽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扶着仿若酒后宿醉一般隐隐作痛的头,挣扎着坐了起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瞬间傻了眼。
侧身躺在他旁边的言绪不着一缕,衣服虚虚掩掩地搭在身上,不可忽视的青紫痕迹布满全身,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昨晚多么激烈。凌泽猛地敲了下脑袋,昨晚他只是想用手帮言绪纾解一下,然后他开始帮言绪脱衣服,再然后,再然后是怎么来着?他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
正当凌泽绞尽脑汁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时,言绪睁开了眼睛,低低地惊叫一声,见凌泽准备转过头看他,他急忙草草用衣服包住自己,道:“别,别看我。”
“我不看你。”
凌泽立即将头回正,随后继续道:“你可还记得昨晚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昨晚,昨晚我们……”
言绪沉默了半晌,继续道:“我为什么不记得了?”
“是吧!你也没有昨晚的记忆,也许我们没做到最后一步,对吧。”
话音一落,凌泽不动声色地往言绪那一瞥。
此时的他用衣服堪堪遮住身体,不小心露出来的地方都是青紫交错,他的发髻已经完全散开,发丝无力地搭在肩膀上,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凌泽偏回头,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能就这么占人家便宜,讷讷半晌,倏地,他郑重说道:“我会负责的。”
凌泽站起身,道:“你先穿好衣服休整片刻,我去外面看看那两人。”
说完,便迈开大步向前,倒像是落荒而逃。
他一跨出门槛,红莲结界便自动消失。靠着树的夏安还在打着小呼噜,而一旁的萧辞听见脚步声便警觉地睁开眼睛,抬头看去。两人四目相对,萧辞率先移开视线站起身,凌泽眼尖,一眼就看到萧辞手上包着的步,一把抓起他的手,道:“你受伤了?”
萧辞避如蛇蝎般抽开自己的手,冷声道:“小伤。”
随即走到夏安旁去叫他起床。
凌泽感受手指尖转瞬即逝的凉意,虚着握了一下。他转身看向破庙,里面明明是他心悦之人,可为什么终于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甚至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就好似神明应高高在上,不染尘埃,不能被拉下神坛与凡人沉沦,可既然事情无可挽回,那就好好待他。
担心言绪的余毒未清,四人决定暂回晓风门商讨对策。一路上,凌泽对言绪嘘寒问暖,活脱一副夫君照顾娘子的模样,言绪也不好驳回,只是一个劲儿的脸红。夏安和萧辞走在他们二人身后,夏安白眼都快瞟到天上去了,腹诽道:“敢情这一趟我是出来当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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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辞清冷地跟在他们身后,手上指甲抓出来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的手微微蜷住,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不顾一切地向前走。但只是向前走,就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几天后,四人终于抵达晓风门山门口,他们先将这几日探得的消息告知门主,随后凌泽不由分说地将言绪带到医师处,查看体内是否还有余毒。听到余毒已清,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将言绪送回仙人巅后,自己则独自一人跑到藏书阁。
他急切地翻找每一本古书,心里竟然有个强烈的声音希望那晚的一切都是假的。诺大寂静的藏书阁只有刷刷书页翻飞的声音。倏地,声音戛然而止,凌泽盯着书上的字一行一行读着,“有情毒名为‘黄粱一梦’,巫山云雨皆似梦,醒后梦断忆消散。”
凌泽心里咯噔一下,他将这句话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最后他将古籍摆在原来的位置,失魂般飘出藏书阁。
回到仙人巅,他径直走向言绪的房间,见门半掩,他侧身沉默地看着他。言绪魂不守舍地呆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待茶壶中的水煮沸咕噜咕噜冒泡时,他才仿佛如梦初醒般地准备揭开茶壶盖,给里头添了些新茶,不想刚煮沸的水滚烫异常,连带着茶壶都无比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