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四人都在自己屋里,心里头揣着无数个小九九。一片寂静中,门主的传讯显得尤为扎耳,“徒儿们赶紧来正殿,有事急需商议。”
萧辞从思绪中清醒过来,一打开房门便看见凌泽站在他门口,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萧辞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思忖着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这人怎么一副欠了他百八十万银子的表情。
萧辞刚想开口,倏地一只手伸了过来,极具有目的性地冲他脑袋上一摸,随即又左来右去地将他脑袋摸了个遍,不等萧辞发飙,凌泽立即收回手,像个没事人似的转头对另外两间关着门的房间喊道:“快出来了,师尊还催着呢。”
正殿上,四人刚到,发现所有长老齐聚一堂,脸上皆是化不开的严肃。凌徽瞧见他们四人,极力柔和自己的面目表情,刚想示意四人坐下,又看见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状况,“兰絮,你的头发怎会如此毛躁,这可不像你啊。”
霎时,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到萧辞的头顶,这哪是发髻,这不就是一鸟窝嘛。言绪见站在他身旁的萧辞正痴痴地望着地上发呆,小幅度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萧辞猛然惊醒,看着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对着他,他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他刚起床,便得了师尊召唤,一时匆忙没来得及。”
凌泽帮着回答道。
萧辞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默认了凌泽的回答。言绪微皱眉头,倒也没说什么。而夏安心中疑惑不已,适才他的头发还好好的,难不成真又睡着了?这睡眠可以啊。
凌徽坐在主座上,“前几日,我的徒儿们发现了黑水由来。如今这鸩幽殿是愈发猖狂,我已书信周围以及临近水源的门派来晓风门议事,应该马上就会到。”
一炷香的时间,各大门派掌门都已落座,凌徽道:“我叫诸位前来,想必大家都知晓缘由。”
其中一位掌门义愤填膺地道:“当然知道,原本以为那鸩幽殿消停了几年能痛改前非,没想到是厚积薄发啊。就短短几日,我悉心照料的金鱼就全死了!那可都是我的心肝宝贝,我的命根子呀!”
周围倏地鸦雀无声,那掌门意识到自己戏过了,清了清嗓子,正声道:“总之,鸩幽殿不除,我心难安!”
“是啊。”
“说的对!”
“必须消灭,不然后患无穷啊!”
……
跟随声此起彼伏,铲除鸩幽殿已成为大势所趋,民心所向。凌徽站起身,道:“好!三日之后,各门派在晓风门山门口集结,铲除鸩幽殿!”
三日后,霞光万道,金辉璀璨,以晓风门为首的众弟子排成长队,如龙蛇般蜿蜒绵亘,各门派掌门人站在队伍最前头,手握兵器,气势如虹。晓风门的带头人正是沧渊长老,此刻他站在队伍最前面,如神祗一般一身浩然正气。
萧辞站在门主侧后方,回想起那时在鸩幽殿感受到的灼热感,虽只有淡淡一丝,但他却可以肯定这是他近几年离玉魂最近的一次了。可晓风门的至宝怎会在鸩幽殿内呢?是被偷走还是被默许的?一连串的疑问扰得萧辞有些心神不宁。
“师弟,师弟?”
萧辞被一声声催魂似的叫声喊回现实,“怎么了?”
凌泽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一大早就魂不守舍的,叫你也没反应。”
萧辞看着面前的师哥,活脱脱一只求安慰的特大号狗子,不禁扶额,“对不住。”
过了片刻,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下次不会了。”
凌泽顿时眉头舒缓,会心一笑,手放到他的头上撸了一把,道:“师弟真乖。”
凌泽走后,萧辞微微理了理头发,对于适才这种突如其来的撸头行径,他已经见怪不怪。近日,他的好师哥时不时就要摸他脑袋,起初他还拔剑警告过那人,可凌泽并未理会还更加得寸进尺,好似摸准了萧辞不会真的拿剑将他砍个稀巴烂。后来萧辞也懒得理会了,只当是被屁崩了一下。
好不容易得来的清闲没坚持多久,就被兴致冲冲的夏安打破了。这么多弟子,还有一部分是同龄人,这个契机就是夏安大展拳脚的时候,还没过多久,他就已经跟大半号人混了个脸熟。
正好在兴头上的夏安,自然是要去霍霍最没兴致的人。他一个箭步,窜到萧辞身边,“冰块儿,这几天有没有做噩梦啊?我是现在想想都后怕,要不是我,没准你在梦里一命呜呼了都不知道。”
“什么噩梦?”
凌泽凑过来一脸严肃地问道。
“没什……”
夏安一下打断萧辞的话,“就三天前那天早上啊,你和阿绪不知道跑哪去了,我突然听到冰块儿房里有剧烈的撞击声,然后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飞奔到他的房间,发现他倒在地上,神志不清,犹如死尸!”
夏安越说越激动,差点呛住,他深喘一口气,继续道:“虽说当时的情形是如此紧张,但我并未慌张,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捏住他的人中。良久,他才渐渐恢复神智,好险好险。”
灭门
此时,夏安的身边已有十几位听得入迷的弟子,有的甚至拍手叫好。而事情的经历者被挤到旁边,没办法挥剑劈了那人的嘴。凌泽站在萧辞身边,神色不明,“真的是他说的这样吗?”
萧辞哭笑不得,不可置信他聪明一世的师哥竟然连这种鬼话都相信,半晌才憋出两个字,“不是。”
“但也大差不差吧。”
凌泽小声嘀咕了一句。他这个师弟啊,无论好坏什么事都憋着不说,活脱脱一个闷葫芦。凌泽自诩聪明可洞察人心,可他和萧辞相处了这么久,却始终看不明白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