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叶重琅静静伸手,轻轻抚上了她脑后,湿润冰凉的指尖,却无端千般温柔。
凤起抬起头,忍着舌尖的辣,问道:“还疼么?”
叶重琅有点儿怔怔的,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却如涌动狂澜,微微摇了摇头,动了动唇似想说什么却没出口。
不疼了就好,我这么卖力解救你脱离轸水的迫害,若他日青邺没办法替我杀叶代依,能不能把叶代依活生生气死,就指望这一遭了。
但是,她也是真真正正的生气了,她玩转正人君子是有一套,玩转一个高冷废柴……二十多年前已有心得!
“你等等我,我去重新拿了药回来。”
凤起用衣袖沾了沾叶重琅额头上的汗,又仿佛保证般道:“放心吧,这里谁也靠不住,我不会走的。”
叶重琅似乎被连番折腾的没力气了,虚晃了眸光轻轻阖眼,就算是点头了。
凤起拿了两个药瓶一转身,也没理会姚百灵和青邺,直接几步出门,临到一脚迈出门槛,忽然毫无预兆的一伸手,揪住了轸水一缕披散的长发,扯了就往外走,“来,我们谈谈。”
轸水被揪了个猝不及防,踉跄着几步倒退,怒然喝道:“放肆!你不过一介凡女,竟敢对神使无……嘶!!”
凤起揪着轸水的长发在手上卷了几卷,几乎贴着他头皮抓紧,直送到面前与她面对面,话一出口咬牙切齿,没有半点儿温柔娇弱,“然后呢?有种
你打我啊?我区区一介凡女的性命不值钱,你可以杀我,我就换你这一缕头发,连!根!拔!起!你换么?!”
轸水难以置信看向她,眸中寒意尽是杀气,说是一派尊贵之姿此刻也狼狈不少,毕竟凤起比他矮了一头都多。
“放手!你凡女一命,换不得我半根头发!”
“划算!”
凤起一抬手,捉了轸水两根头发,登的一下直接揪掉,慢条斯理呼的一吹,“行了,我死了也值了。”
“你……”
轸水气得俊脸如冰,忽然咬牙道:“原来不过是个两面三刀的恶女,只在人前卖弄娇弱,佯装温顺……”
凤起一点头,“你说对了,我就是只在人前卖弄,谁让你不是人呢?”
轸水一口气哽在了喉咙里,突然眼眸一厉,伸手就取凤起的脖颈,可却在还未得手,就疼得连连吸气,不得不放弃了。
世人奉神,那是因为不了解神界,皆以为但凡神界中人,都是有着通天彻地之力的强者,可以挥手翻云覆雨,人命皆如浮云。故而一听说是神使,谁也没有胆量敢起冒犯之心。
但事实上,除了神帝神君神将,凤起还真不怕什么神使,因为……神使下界不论什么缘由都不得伤人,违者五雷轰顶,那是神界铁律。
当然,以轸水那一手能与天命夺人的医术,世人膜拜跪求那都是应该的,可是……她真的认识轸水,轸水这一身高冷气质下的贱骨头,知道的人
可能不多。
然而,凤起只知二十多年前,却不知二十多年后。
轸水冰冷看向她的目光,不知充斥了多少痛恨与厌恶,随即含着冷笑道:“你以为凭你能逼得神使就范?呵,就凭你如此无礼,我轸水今日绝不会再有半分援手,你替他惹恼了我,那就是他有眼无珠,偏要移情你这般的女子,死有余辜!”
这就是恐吓,就是报复,可凤起却突然听出了个意料之外的意思,移情?
“你俩真断袖了?”
轸水冷目赫然瞪圆,咬着牙道:“你再说一遍?”
“还是你断了,他不断,他就算移情别恋了?还是他断了,你不断,他现在不断了,你又后悔了?”
她这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吧?
而且我现在能确定你真的认识叶重琅!
轸水气得发抖,可凤起骂人一向以不让人接茬为宗旨,骂来骂去你来我往的不算本事,她骂爽了让对方憋回去才算完胜。
“你们……”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姚百灵的声音,她站在门边,错愕看着仿佛撕打在一起的两人,一脸难以置信。
凤起已经顾不得什么姿态了,放着神医不用,让叶重琅一身重伤生生熬过去么?
想着,她一紧手中轸水的头发,继续道:“把药给我,叶重琅的伤是你坚持要治的,如今治人不成反害人,信不信我揪光你这一头头发,让你改修佛道?”
“猖狂!敢以如此妄言要挟神使,你当真活腻……嘶!!
”
手起手落,轸水一缕长发飘然落地。
凤起冷着脸,恶狠狠的声音完全与花容月貌不符,“这不是要挟,这叫交换,你是想守着你那几瓶药,还是想留着你这一头长发?”
“放肆!你可知伤了神使,待神将下来追究……”
“行啊行啊行啊,就不知道神将来得快不快?要快的话,我也得尽快揪。”
说着,凤起又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