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人不淑,的確是。楊逸、楚強,個個都令蘇昱暉疲於奔命,但他童言瀟就是好人麼?心懷叵測地跟蹤自己,荒唐地花百萬像楊逸「買」自己,以及昨晚那酒後失態趁機騷擾自己……
算了,這貨好歹比那兩個狗東西強一些,起碼童言瀟是關心自己安危的。反正不讓他跟著,他也會想盡辦法悄悄跟蹤自己,不如光明正大讓他陪著,結束剩下的四天假期,就當報答他幾次出手相救。
這期間,一定想辦法跟他好好聊一次,讓他明白,自己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永遠也不可能成為伴侶,再不要糾纏自己。
蘇昱暉捏了捏脹痛的太陽穴,嘆了一口氣,說道:「直接去高鐵站吧,箱子裡都是些不重要的東西,丟了就丟了。」
童言瀟臉色還冷,卻一下站住腳:「那不行,我得去把你箱子取回來。」說著他就要往酒店方向去。
蘇昱暉連忙一把拉住他,說道:「你不要命了麼?還去自投羅網。」
他抓著童言瀟的手腕,溫熱的肌膚相觸,似乎都能感覺到對方皮下脈絡在跳動。一瞬間,童言瀟轉頭就對上蘇昱暉的臉,一個面色陰沉,一個滿臉關切,剎那間,九霄海的太陽似乎都熱切了幾分,空氣中瀰漫的花香直勾勾浸透肺腑。
蘇昱暉只覺得麵皮一熱,連忙鬆開童言瀟的手,轉頭躲避童言瀟的目光,握拳抵唇清了清嗓子:「嗯,那個……重要的東西都在我背包里,那些洗漱用品,再買就是。」他轉身就走,也不怕童言瀟不跟上來,掏出手機查最近一班去西昌的高鐵票,「下午兩點半有一趟車,還有座位,趕緊過去吧。」
童言瀟一言不發跟在他身後,兩人來到馬路上,招手攔了輛計程車,徑直往高鐵站而去。而樹蔭深處,楚強一雙怨毒的眼睛死死盯著兩人。他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喂,七爺,是我。有個叫楊逸的欠你很多錢跑路了吧?他有個男朋友,你有興嗎?」
列車緩緩駛出九霄海站,蘇昱暉和童言瀟並排而坐,兩人都望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一路無話。
童言瀟還有些生蘇昱暉的氣,他不想跟蘇昱暉說話,但身體卻誠實地接受了蘇昱暉同游的提議——他喜歡蘇昱暉,喜歡隨時黏在他身邊,高中時就這樣了。
蘇昱暉不想跟他說話,主要還是因為心裡抗拒童言瀟。他沒有因為童言瀟的出手相救就改變他對童言瀟的壞印象,只是出於報答和解怨的心態才主動提出同游。
九霄海到西昌三個小時的車程,一路上風景旖旎鳥語花香,這邊的景致真的令人心曠神怡,憂愁全消。鑑於九霄海的慘痛經歷,這次蘇昱暉選擇了一個連鎖的度假酒店,就在邛海邊上。
他開了兩間房,都是面朝邛海的海景房。辦理好入住,他將房卡遞給童言瀟,看著他還有些生氣的面容,笑了:「該消氣了吧?」
童言瀟接過房卡,低頭摩挲著尚有蘇昱暉體溫的房卡,拉不下面子馬上說不生氣了,略帶傲嬌地噘著嘴說道:「你請客,我就不生氣了。」
沒想到這人還挺好哄的,蘇昱暉笑了:「沒問題,我請。」見童言瀟驚詫地抬頭看他,湊過去沖他俏皮地一眨眼,「但你出錢。」
見童言瀟漲紅著臉假裝生氣要過來揍他,蘇昱暉眼疾手快一溜煙跑了。童言瀟追著他就跑:「蘇昱暉,你給我等著!」
蘇昱暉三步並作兩步穿過庭院來到自己放門口,打開房門鑽進去,探出半個腦袋挑釁正追過來的童言瀟:「哈哈哈,你來呀!」
眼看童言瀟就要跑到門口了,他「砰」一聲把門關了,背靠著門大聲笑道:「哈哈哈,童言瀟,晚上見!」
「蘇昱暉,你開門!」童言瀟站在門外不依不饒喊道,「你究竟請不請我?」
他一個富二代,在乎這點錢麼?就像他之前死皮賴臉,要蘇昱暉兌付請他吃飯的諾言。這一切,不過是他想和蘇昱暉發生聯繫的藉口罷了,蘇昱暉自然知道。背靠著門,聽著童言瀟在門外半是撒嬌半是埋怨的語氣,蘇昱暉突然感到一陣難過。
這討厭鬼其實挺可憐的。從小被排擠霸凌,一個朋友都沒有。遇到自己偶爾一次的善心發作主動和他說話,他就緊緊抓住,想盡千方百計來招惹自己。
儘管童言瀟的方式讓蘇昱暉很是惱火,但蘇昱暉知道,除了自己,真的沒人願意理他了。
也是個孤單的可憐蟲。
蘇昱暉疲憊地將門反鎖上,轉身隔著門對童言瀟輕聲說道:「請你。一定請。」
自己身上還有五萬塊錢現金,這錢本來被楊逸騙去,沒想到又被童言瀟拿了回來,算是意外之財。反正兩個人也花不了多少,就當還他人情了。
人情可以這樣還,可是童言瀟昨晚那番醉酒的表白……蘇昱暉該用什麼辦法讓他釋懷,讓他主動並且心甘情願地放手?
頭疼。
蘇昱暉把背包里的東西慢慢取出來,對還在門外的童言瀟說道:「你先去休息,晚上我請你吃這邊的特色菜。」
「什麼特色菜?」童言瀟根本不想走,站在蘇昱暉門外巴巴問道,「西昌的火盆燒烤好吃,可以請我吃這個嗎?」
這人倒是真不客氣。蘇昱暉無奈笑了一下,說道:「請,請你吃到半夜。快去休息吧。」
門外沒動靜,蘇昱暉不知道童言瀟走沒沒走,不管了,先洗個澡再說。洗完澡,時間已近六點,看著窗外波瀾壯闊的邛海,在夕陽照耀下閃爍著星星的點點的光,十分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