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惊讶地挑眉,他还记得当时学写字时的艰辛,可蓝烟竟只看一遍,便记住了。
“是明镜堂啊!”
广吟道,“你是要问明镜堂的事儿吗?干嘛不回去问柳长羿?那家伙才是正儿八经从天上来的,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明镜堂?我好像也听过。”
蓝烟思索道,“听哥哥说起过,是告状的地方吧?怎么?铃铛是有什么冤屈吗?”
慈悲为怀的神仙
“他能有什么冤屈啊?有什么冤屈是柳仙人不能给摆平的?”
广吟嘴里含着肉,含含糊糊地道,“估计是好奇吧。”
蓝烟问道:“明镜堂是在天上吗?”
“是,但离神仙居所挺远的,在东海那边,离仙缘岛倒是近,赶过去很快。”
“还请夫君说得明确些。”
“嗯……这怎么说得明确。如果一直朝着南边飞的话,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看到了。”
蓝烟点点头,转头看向铃铛,“还有什么问题吗?”
铃铛摇头,站起身来,指了指门口。
“你要走了吗?我送你。”
蓝烟放下碗筷,也站起来。
铃铛摇头。
“你要去明镜堂?是柳仙人让你去的吧?那你去吧,晚些我去白泽宫看你,顺便把那些衣服给你送过去。”
她转过头,招呼侍女,“你,帮我送铃铛出去。”
一百年了,已经有一百年没有离开过仙缘岛了,说不期待是假的。他还没完全走出妖怪洞,只是看见了透进来的白光,便迫不及待地变回原形,朝着南面飞去了。
他绕了一大圈子,先去看了看将军墓,又绕着白泽宫飞了两圈,他看到泉梅在门口练剑,看到院子里的侍女正在扫地,看到从泉梅房里跑出来的胖猫自己掀起厨房的帘子,走了进去,还看到了满院子里开得正盛的花朵。
但是,没看到柳长羿。
他本想就这么飞走,可实在好奇,便趁着泉梅没回来,停在了柳长羿的院子里,他像以前那样,藏在繁茂的叶子里,偷偷地,从半掩的窗户往里看。
他抻着脖子看了半天,却没看见里面有人,床上也没有,凳子上也没有,桌子上也没有。难不成……是在桌子下面?
突然,推门的声音响起,铃铛吓得魂不附体,跟做了贼一样,登一下就飞得没影儿了。他飞到天上,偷偷往下看,正好对上柳长羿的目光,连忙扑闪着翅膀往前飞,都来不及看一眼他端的碗里装得到底是鲜鱼汤还是绿豆汤。
他绕回南边,这一次,他真的要离开仙缘岛,去明镜堂了。他不自觉地减慢了速度,像是生怕柳长羿追不上他,可是过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寻他。
外面的天空和仙缘岛没什么不同,可铃铛却觉得格外明朗,如果能让恒禹涵死了,那天空就更明朗了。能在天上生活的神仙,一定都是极好的人,说不定,会比柳仙人更耐心,若是听了他的悲惨遭遇,肯定会为他做主的。
嗓子上的伤又隐隐作痛,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昨日没抹柳仙人给的药。
广吟没骗他,飞了一会儿,便看到了远处浮空的小岛,离得远,看不清岛上是雷鸣电闪还是山河秀丽,只能看到围在四周的天兵,一个挨着一个,将那座小岛围了个水泄不通,如此大的阵仗,不像是抓不住恒禹涵的样子。
他飞得近了,却没找到进去的路,只看到一面鼓立在外面。他有些疑惑,故意用劲儿震了震翅膀,吸引了天兵的注意。
“哪里来的鸟?快打死,别惊扰了里面的人。”
领头的人说道。
铃铛一惊,连忙化作人形,恭恭敬敬地跪在众位天兵面前。
“难不成……是来告状的?”
“天帝在里面,多大的冤屈要惊扰天帝?”
领头的天兵反驳道。
“可若是打死了,弄出太大的声响,恐怕还是会惊扰天帝,不如赶走算了。”
铃铛连连摇头,他见过天帝,看着挺和善的,他不怕这件事被天帝知道,但若是错过了这次告状的机会,不知道下次再有机会是什么时候。从再次见到恒禹涵的那日开始,报仇的根就扎在脑子里了,此刻,已经跪在了明镜堂前,他说什么,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不走?”
面前的人大怒,抓起他的领子,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掐住了他的脖子,手上用劲儿,登时,脖子上的纱布便被染红了,鲜血沾染了满手。
砰!铃铛一脚踹过去,挣脱开了。
莫说天兵,就是铃铛自己也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这些天兵的功力都和恒禹涵差不多呢,没想到,竟是如此轻松便挣脱了。那便好办,打进去就行了。
今日没有宽大的袖子给他使,他便用小臂将就着,没用多久,就勒晕了好几个天兵。
可他想得还是太简单,饶是他厉害,抵不过天兵数量多啊。没多久,他便挂了彩,一条胳膊被摔得脱臼,一时间,什么招式也使不出来了。
罢了,不就是一死,又不是没死过。
他喘了两口气,蓄力,向那尖锐的刀尖儿撞去。眼见着就要撞上,却突然被抓住后衣领,两道力互相撕扯着,扯坏了衣裳,还掉了两颗珍珠。他回头,对上一双凶恶的眼睛,往上是紧皱的眉头,往下是抿成一条线的嘴唇,说是生气,却明显感受到他力道中的小心翼翼,若说是心疼,也说得过去。
“什么事这么吵?”
“先走。”
柳长羿推了铃铛一把,看着他扑闪着翅膀,毫不犹豫地飞走了,这才将目光转向他留下的烂摊子,“齐大人,我带铃铛出来玩儿,一个没看住,让他走岔了路,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