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来得倒是快,柳长羿这样想着,抬头对上冷凝华的目光,道:“从前你要养着这条小蛇,为师只当你是养着玩的,如今你却纵得这畜生胆大包天,目无法度,若不是你我相处多年,我熟知你脾性,否则的话,我真要以为此事是你主谋。”
“徒弟不敢!”
冷凝华连忙道,他看着地上被细丝勒得鲜血直流的齐方水,神色微动,“师父,齐方水顽劣骄纵,乃是徒儿管教不严。徒儿这就将他带回去处置。”
“他将铃铛折磨成这样,本尊要将他带回去,抽筋扒皮。”
冷凝华对上齐方水蓄满泪水的眼睛,道:“这……他既是天庭的神官,自然应该由天庭的律法来处罚。”
柳长羿道:“冷凝华,他身上背了多少条人命你知道吗?若真要处置,该怎么判呢?”
冷凝华瞳孔收缩,沉默良久。
“天帝……”
齐方水颤抖的声音里满是乞求。
冷凝华咬牙,突然挺直了腰板,强硬道:“他触犯律法,合该重罚,他对铃铛所用的刑罚,本君会让他双倍偿还,毁去灵根,再不准修习法术,永生不能化成人形。”
“只是这样?”
柳长羿轻蔑道,“那么多人都死在他手中,却还要保他一条性命。”
“他过错虽大,但为天庭掌管明镜堂这么多年,也算是有功,本君不得不念在他的功劳,留他一条性命。”
“功劳?何来的功劳。”
“你少来天庭,自是不知道他的功劳,本君身为天帝,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柳长羿,你直呼本君名讳,出言不逊,本君不与你计较,你到处送礼,拉拢神官,本君也都念在曾经的师徒情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却不知悔改,屡屡得寸进尺,竟敢闯进明镜堂,越过本君直接处理神官,当真是要谋逆吗?”
“齐方水自上任以来,杀人如翦草,戕害无辜,逆道违天,他将人命视为草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的混账事,天上地下都传遍了,他只瞧一眼便决定杀了击鼓人,只因他房中美人听说精灵血泡澡能使皮肤光滑,他为了去仙山游玩,杀了上千小妖,用他们的功力搭建了一座只能维持两日的天桥。我一时竟不知是阴间更可怖,还是明镜堂更可怖。他如此作为,又是受了谁的指示呢?”
冷凝华看向已经被细丝折磨到连话也说不出的齐方水,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道:“无论如何,本君是天帝,他该如何处置,都该是本君说了算。”
“呵!”
柳长羿冷笑道,“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为师也说,无论如何,为师都是一定要把人带走的。”
“柳长羿!你要与天庭为敌吗?”
“为师倒也想问你,你父君将天帝之位让给你,就是为了让你为所欲为吗?既然你对天下苍生毫无怜爱,那为师也觉得,你不适合这个位置。”
“你……”
“兄长!”
冷月华火急火燎,顾不上行礼,上前道,“兄长,齐方水确实罪孽深重,怎么说都是一死,不如就让柳仙人带走吧。”
“就算是该死,也该由本君处置。”
柳长羿腾出一只手,一把长刀出现在手中,众人皆是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已经很久不见柳仙人的刀出鞘了,这把名为祭神的刀尘封多年,上面鲜红的图案依旧清晰,散发着诡异的红光,像是正在滴下的血迹。
“柳仙人三思!”
冷月华最先反应过来,“一条蛇罢了,不值得您亲自动刀。”
泉梅也吓了一跳,如果师父要和天帝打架的话,他要不要上前先把铃铛接过来。犹豫了很久,最后跑远了。
“怕什么!”
冷凝华看了一眼冷月华,道,“柳长羿,你还敢杀了本君不成。”
柳长羿将祭神随手扔在地上,看向冷凝华,“天帝不是要处置齐方水吗?祭神可杀肉身,也可斩魂魄,用来斩杀这孽畜最合适不过,请吧。”
“要么让我把齐方水带走,要么你动手斩杀齐方水。要么……”
他停顿片刻,不屑的目光在冷凝华身上打转,“就用你的血来祭这把刀。”
“你敢!”
冷凝华被瞬间激怒,震耳的声音回响在整个明镜堂。
“我有什么不敢的,这世上竟还有人能拦住我的去路!”
他做出抓握的动作,祭神又回到了他手中,他将刀横在两人中间,语气平缓而有力,“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
双方僵持不下,方诚上前,轻声道:“天帝三思,齐大人已然失了民心了,若您为了齐大人与仙缘岛开战,到时候又会有多少神官愿意站在您这边呢?”
冷凝华回眸瞪了他一眼,义正言辞道:“柳长羿违抗本君的旨意,出言不逊,妄图谋逆,本君当然要杀。”
冷月华道:“若真撕破脸,就算留下了齐方水,您也不得不杀了他祭旗啊。双方开战,原本就胜负难料,若再惹得众怒……兄长难道想看到十几万年前的事情重演吗?”
“泉梅,带上人,走了。对了,记得封住他的嘴。”
柳长羿乘上仙鹤,再次看向冷凝华,“为师是来鸣冤的,不是要造反,这门拦得住别人,却拦不住天帝和公主,二位想什么时候出去都可以。”
“兄长!”
冷月华看他还要追,立时跪下,死死扯住他的衣袖,“算妹妹求您,几代天帝努力维系的和平,不能毁在您手上啊!”
“难道就由着他如此放肆吗?”
冷凝华气得嘴唇都在颤抖,“不如趁着现在,铲除这个祸根!”
“兄长冷静下来细想想,您有几成的胜算?”
冷月华满眼含泪,哀求道。